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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雨诗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她那时候刚刚升上一年级,但是因为雷音喜欢看狗血电视剧,她从小耳濡的,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在电视剧里头,像安然和雷音这种关系一般都会明争暗斗的,可是她左右瞧着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妈妈对安然和安齐都算挺好,他们两个除了安然姐姐的性格有些倔强之外,倒也还算安分,但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在蒋雨诗小小的心里头,从二楼被推了下来,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她觉得自己的妈妈肯定是要死了,想到是安然杀死了自己的妈妈,她再看向安然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赤红的眸底满是怨恨,她挣扎着从王阿姨的怀里下来,然后飞快的跑到厨房去,拿了一把水果刀跑出来。
“安然,你竟然杀我的妈妈,我也要杀了你,我要给我妈妈报仇。”
一屋子的下人都还没有从雷音从楼上摔下来的事情当中缓过神来,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蒋雨诗的行为,等她喊着那句话拿着刀子朝着安然冲过去的时候,大家想要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安然是眼睁睁的看着蒋雨诗拿着刀子朝自己跑过来的,但是她当时并没有躲开,也没有伸手去挡蒋雨诗的动作,而是伸出手去,轻轻的捂住了身后安齐的眼睛。
刀子插进安然腹部的时候,她疼的闷哼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发出什么明显的叫声,也没有哭,当时是快要入冬,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蒋雨诗扎完了安然自己先傻掉了,身后赶过来的佣人将她抱走,另外的人看着安然,却没有人敢上去碰她。
谁都摸不准,这丫头会做什么。
一开始在这个家里,大家对安然的印象远比对安齐的印象深刻,因为她真的特别的倔强,从到这个家里来生的那一场大病,再往后,她的话一直都很少,睡在二楼听头的小屋子里头,算不上家里的小姐,但是也比佣人多了一席之地。
平日里没什么人敢上去招惹她,因为人人都怕这小姐突然发了威,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大家渐渐也看明白了,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其实和小人没什么区别,于是慢慢有下人敢去找安然的茬,给她吩咐一些下人才要做的事情,安然最开始也做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人让安然蹲下去帮蒋雨诗擦鞋子。
那是安然第一次公然的反抗蒋家的人,她并没有做,并且在那个小人发火要上来动手的时候反手一个耳光扇在下人的脸上。
那件事从头到尾,安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那不怒自威的模样却吓到了一群想要欺负安然的下人。
自此以后,大家对安然也收敛了许多,只是不喜欢她,从骨子里头到了脸上。
即便现在看着她被蒋雨诗扎了一刀,也没有人上去送她去医院或是什么的。
小安齐将安然的手扒拉下来的那一刻,安然轻轻的扯了扯衣服,将大衣上的扣子扣了起来,堪堪的遮住了那把插在腹部的刀子……
最后送安然去医院的还是蒋俊恩,他从学校回家,看到安然坐在那边的地上,脸色一片惨白,便急忙上去查看。
安然自然不理她,当时在她看来,蒋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雷音并不是被自己推下来而是她自己跳下来的,她对整个蒋家都是绝望的。
可纵然她不想搭理蒋俊恩,但是身体却还是支撑不住了,腹部一直在流血,自己的血液和地上雷音的在一起,也看不出来什么。
蒋俊恩本来只是想要扶她起来,可他轻轻一碰,安然就已经晕了过去。
他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安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很危险了,不过最后还是救了回来,幸好那个水果刀很小,伤口不是特别深,也没有伤及内脏,只是流了太多的血而已。
安然醒过来的时候,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缝了几针,身体不太能动弹,轻轻一动,就拉扯着伤口疼得厉害。
蒋俊恩坐在她的床边,让她暂时不要乱动,可安然不听,她知道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推雷音掉下楼的,蒋成书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怪罪在她的头上,所以她必须要回家。
蒋俊恩自然是拦着,安然就大哭大叫着,“让我回去,我要回蒋家!我要见蒋成书!”
蒋俊恩以为安然是要去跟蒋成书认错或者是解释什么,但是她现在刚刚动了手术哪里能那么奔波折腾,于是他劝她,“安然,你刚刚动了手术不能动,这样吧,我去帮你把叔叔找过来,或者打电话吧,有什么,你就在电话里头跟叔叔解释。”
安然一边摇头一边哭着,情绪激动的厉害。
她其实并不是要跟蒋成书解释什么,根不是求他的原谅,她只是担心小齐,自己在医院里头,小齐一个人在蒋家,蒋成书回家之后找不到自己,一定会把火气发在小齐的身上的,她不能让小齐受到伤害!
最后,蒋成书还是没有拦住安然,她就那么跑回了家里。
幸好那时候蒋成书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她找到安齐之后便开始收拾两个人的东西。
蒋雨诗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然合上行李箱。
她大概是大哭过了,眼睛红得像两个大桃子,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这个杀人凶手想要逃跑吗?你休想,我现在就报警,我要让警察来抓你坐牢!”
蒋雨诗尖叫着,从口袋里头拿出她的小手机来拨打110,可是电话还没有拨通,就被身后出现的蒋成书一把夺走关掉了。
“爸爸!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报警,我要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抓起来!”
蒋成书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而是转身让下人把蒋雨诗抱走了。
房间门口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安然也已经收好了行李箱,立着放在自己的脚边。
她抬头看着门口的蒋成书,眼底一片平静。
或许刚刚来蒋家的时候,她对这个父亲还有所希望,但是到了此刻,她对蒋成书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耗干净了,唯一剩下的,便是怨恨。
蒋成书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底满是怒火,一双手在身侧狠狠的握着拳头,仿佛随时准备上来给她一下子似的。
安然看着他那副样子实在是觉得有些可笑,这么想着,竟真的不由的扬起了一边嘴角。
这个动作彻底的激怒了蒋成书,他恶狠狠道。
“你还笑得出来?安然,安在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来,你在蒋家这么久,小音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还要这样害她,你知不知道,小音的孩子没有了,而且医生说……医生说她以后再也做不了母亲了,安然,你杀掉了一个孩子,难道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吗!”
安然一颗早就整理好的心因为蒋成书说的话突然间又微微颤动起来。
孩子没有了……永远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这两句话意味着什么,十二岁的安然当然已经懂得了……
她吓得脸色发白,可是看着蒋成书的时候,她却还是努力的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来。
“既然这么恨我,那就让我走,我要带安齐离开。”
蒋成书咬着牙,愤愤道,“你杀了人,就想这么走吗?”
安然抬起头,声音仍旧有些稚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叫蒋成书心头轻颤。
“如果杀人都要留下来偿命,那么你呢?你亲手杀死了我和小齐两个人心中的父亲,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们补偿?这个孩子就当是补偿吧,从今往后,咱们互不相欠,你让我和小齐离开,我往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人……”
我往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人……
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个警钟一样响在安然的心头,可是这次,为了小齐的生命,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违背当年的话就违背吧……
安然和蒋雨诗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这边蒋雨诗已经偏过头,避开了安然的眼神。
安然却没有躲开,她抓着她的手臂,颤抖着嗓子道。
“蒋小姐,求你救救小齐……”
她一定没有想到,时隔七年,她和蒋雨诗单独面对面说的第一句话,竟然用的是这般恳求的语气。
就连对面的蒋雨诗都已经愣住了……
蒋雨诗呆愣的没有回答,那边的雷音却已经开口。
“不可以,小四,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了捐血的人吗?既然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要过来找雨诗?”
雷子琛的视线原本落在那边的安然身上,黑色的眸底全是疼惜,他知道,安然说出那句话,心头一定很是痛苦。
他闻言转过头,将医院那边的情况告诉了雷音。
雷音皱着眉头,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不愿意。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雨诗去给安齐捐血,你应该知道这个血型有多难得,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雨诗,就是害怕她出事了连输血都不行,这血液那么宝贵,让她一下子失去那么多,要多久才能补回来,我不同意!”
那边的安然听了雷音这番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是看着蒋雨诗。
“蒋小姐,我知道咱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说不清了,你很我也好,怨我也好,只是现在小齐性命攸关,我求你,求你能够看在这是一条生命的份上,去救救他……”
安然说着,竟然有跪下去的趋势。
那边雷子琛已经赶着跑过来扶她,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却有些赶不上。
不过最后,安然也没有跪下去,蒋雨诗弯了腰,扶住了她的身体。
蒋雨诗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那个动作,却已经代表了原谅和妥协。
那边的雷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雨诗,你……”
“妈,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表哥,你带着表嫂晚些过来,我先去医院。”
蒋雨诗说完,便把手中的安然交给了一旁的雷子琛,然后自己跑了出去。
雷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急忙忙的要跟出去,但是听到动静下楼的蒋成书却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小音,算了,雨诗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了要去,你阻止不了的。”
雷音哭着甩开了蒋成书的手臂,抬头看着他,“什么阻止不了?蒋成书,你分明就是不想阻止!你想要救你的儿子,可我们的女儿呢?她的命就不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手术大出血要多少的血量?你知不知道这对雨诗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你眼中只有你的儿子……”
雷音的这番话终于将那边一头雾水的两位老人震醒了,但是他们却转而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雷鸣跺着脚,“什么儿子?谁是谁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雷子琛看着乱作一团的家里,也没有心思继续解释什么,他抱起安然,起身要往外头走,但是刚刚到门口,蒋成书却已经跟了上来,抬手拦住了他们的路。
蒋成书的视线落在雷子琛怀里的安然脸上,可安然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蒋成书微微有些难过,但是还是说道,“子琛,雨诗和他们兄妹两都拜托你了。”
雷子琛点了点头,“姑父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的。”
出了雷家的门,雷音哭泣的声音,和蒋成书安慰的哄她的声音也很快小了,渐渐的听不见了。
安然靠在雷子琛的怀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某处虚空。
蒋雨诗已经先去了医院,回去的路他们远不用像来的时候那么赶,就这么一路走着去了医院,到了手术室门口一问,才知道蒋雨诗已经去里头抽血了,手术马上就可以恢复。
安然听见这番话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刚刚神经绷得太紧了,这会儿陡然间送下来,她忽的眼前一黑,终于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