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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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雨与自己的妈妈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的桌子，宋小雨一直低下头回避着自己的母亲。

「小雨。」宋妈妈轻声唤了自己女儿的名字，而这一声让宋小雨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点的奶茶里头。

「爸……过的还好吗？」宋小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想要让母亲察觉到她的哭泣。

「他很担心你。」宋妈妈说，「出院后的那一天他几乎整晚没睡，直到你昨天传了讯息过来他才睡得安稳。」

「那就好。」宋小雨听见爸爸的事情后她心中放下其中一块大石头，她和妈妈再次陷入沉默，谁都不想提起那一天她听到的事实。

「小雨。」

「嗯？」

「你想要听爸爸跟妈妈的故事吗？」这个问句让宋小雨终于抬起头与自己的妈妈对望，看着妈妈温驯和煦的表情她默默点头告诉妈妈她的答应。

「爸爸跟妈妈是高中同学，我们在同一个社团里面认识。那时候的爸爸可别看他现在这样，可是个花花公子唷！」

「蛤？什么？」宋小雨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从妈妈口中说出口的曾经是个花花公子的爸爸，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父亲很爱她的母亲，所以她一直以为她爸爸是很专情的人。

「嗯，难以置信对吧？所以那时候妈妈的初恋并不是爸爸。」宋妈妈说，「妈妈的初恋是爸爸的朋友，然后我跟他相恋谈了一场短暂的爱情，虽然中间有分开过但是后来还是有在一起一段时间。」

「每次交往的时间都很短，最后因为一些原因他离开了妈妈，我才会跟爸爸在一起。」

「然而当他离开妈妈后我才发现肚子里有了你的存在，当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部捨弃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回忆及物品。于是想要拿掉你，但是你爸爸阻止了我。你爸他对我说，他愿意成为这孩子的父亲，他才是这孩子真正的父亲。我听完后才知道我多么笨，因为我的自私差点害死一个宝贵的生命。」宋妈妈伸出手紧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对不起，我跟你爸隐瞒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本来打算是要在你满十八岁时跟你说。只是那时候你跟你爸吵架所以才……」

宋妈妈泪流满面，握住女儿的手不停颤抖着，宋小雨顿时无法言语，难以言喻的感觉是来自于悲伤还是其他的感情她并不知晓。

只是想哭。她这么想着，「妈……」

「你可以不原谅妈妈没关係，但是请不要埋怨你爸爸，你爸爸他……真的很疼你。或许那一天在医院里他说的话真的伤到你，但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爸是个可以沟通的人并不是个任性的人，他当初义无反顾的拒绝你来台北读书，可是最后不还是同意你上来吗？你爸他真的很爱你，不论你是不是他的小孩他还是深爱着你的，小雨。」

宋小雨深呼吸，她回握住母亲的那双手，「妈，对不起。我不会不原谅你，我原谅你。」眼泪不停的流下，「是我不懂事，明明有这么爱我的父亲还有母亲却这么不孝顺对不起……」

她的心很痛，痛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世而是因为她做的事情，逃避现实这件事情。

十九年来她父亲对她的爱，难不成比不上她不是他父亲亲生的事实吗？想到这她的心就如刀割的痛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爸爸……」她把头抵在和母亲相握的双手上，「小雨，不是你的错，是妈该对你说对不起。」

宋小雨摇头，「我不孝顺，不应该就这样逃回来，不应该无视你们担心我的讯息，不应该怀疑你们对我的爱。对不起……」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不顾眾人看她的眼光放声哭着。

她想大哭特哭，把这几天的悲伤全部哭出来不留任何痕跡在自己的身体里。

「妈去个厕所，你结完帐后在外面等妈一下。」结帐时宋妈妈对宋小雨说，说完就小碎步跑到厕所去。望着妈妈的背影她会心一笑，她感受到心里的疙瘩开始慢慢化开。

宋小雨走出咖啡厅，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有三则讯息。

『from超级无敌宇宙帅的男人：

谈得如何？还好吗？』

『from绍天哥：

跟伯母谈完了吗？』

『from爸爸：

跟你妈见面了吗？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看到第三封简讯，宋小雨愣了几秒，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她选择先回爸爸讯息。

『from女儿：

嗯，我跟妈见面了。谈的很开心，这几天过得还不错，爸你呢？有好好吃饭照顾自己的身体吗？』

『from小雨：

嗯，谈完了，聊很多，很开心。总言之，我跟妈妈和好了。还有爸爸。』

最后当她正要点俞海洺的那则讯息时，一道声音阻止了她的行动。

「小雨？」熟悉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她回头一看与那个人视线重叠。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宋小雨愣住望向后方的男人，那男人扯开苦涩的笑容用温柔的语气回答：「来这附近处理事情，跟人约在这家咖啡厅。」

「是吗？我刚从这家咖啡厅出来呢……」宋小雨说话的同时，她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好从咖啡厅走出，「妈！」她叫住她妈妈。

宋妈妈听到自己女儿的叫唤往前方看去，看到自己的女儿她展开笑容，但是下一秒当她看见在自己女儿前方的那男人时，她的笑容僵掉随即慢慢消失。

大叔随着宋小雨的视线往后看去，和后方的女人视线相交。

「大叔，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宋小雨正要跟大叔介绍时，他却打断了宋小雨的话。

「苡晴……」他喊出宋小雨妈妈的名字，宋小雨凝望着大叔，疑惑为甚么他会知道自己妈妈的名字。

她将视线转移到妈妈的身上，发现妈妈的表情十分难看。而在她身边的大叔慢慢走向自己的母亲，「苡晴，你过得……」当他要说话时，宋小雨的母亲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不要过来！」她喊着，此时宋小雨发现她妈妈的脸上满是泪痕。

「不要过来，也不要靠近我的女儿！」她衝向宋小雨的身旁，将宋小雨紧紧抱住。

「妈？」宋小雨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母亲这样，「你跟大叔认识？」她用胆怯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母亲。

「不认识，我跟他不认识。小雨，我们走……」宋妈妈急着想把女儿带离开这里，「苡晴，这女孩就是小雨？」大叔皱着眉头看向宋小雨。

「妈……」

「我一直很想问，这女孩是不是……」大叔再次靠近她们母女俩，当他正准备伸出手握住宋妈妈时，宋妈妈大力甩开，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不是，绝对不是！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跟皓宇的孩子！」

在一旁消化着自己母亲和大叔对话的宋小雨，她看着说谎的母亲，接着看向一脸悲伤的大叔，顿时间她的脑海里充斥着许多对话。

「在我有记忆以来，我爸从来不会对我笑。即使我功课再好也一样，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他对妈妈也一样，我爸并不爱我妈，出生以来我从未听过他对我妈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我得知道一个真相，听说我爸当时爱的人是另外一个女生，只是我妈硬是要跟我爸在一起，加上那时候似乎有发生一些事情，于是我妈逼迫我爸跟她结婚，加上我爷爷的坚持，两人才会步上红地毯。」

「我无法谅解，我爸竟然为了那个跟我流着一半血液的小孩跟我妈离婚，选择离开他的另外一个小孩。」

「因为若我爱他的话，我就会对不起另外一个流着我一半血液的孩子。」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小雨不是皓宇的女儿而是他女儿的事实。」

「当他离开妈妈后我才发现肚子里有了你的存在，当下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全部捨弃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回忆及物品。」

「结婚后我曾经和她碰过一次面，那时候她带着一个年纪约三岁的女孩以及她的老公。我们那时候是巧遇，因此她也很震惊我们俩会重逢。对于那个女孩我十分介意，于是暗中调查女孩的出生日期后发现她怀那女孩时正好是我跟她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偷偷调查我跟那孩子的血型及她父母亲的血型做比较时，我很肯定那小孩是我的小孩。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我很震惊也很愧疚。」

「小妹妹，我真的觉得你跟她很像。」

「她？难道是你的初恋吗？」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还以为是她，但想了想你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理智那条线瞬间断裂，所有对话和记忆都拼成一块拼图，而拼图完成后变成那个既定的事实。

「妈。」她轻声叫唤，而她的叫唤她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母亲的手颤了一下。

宋小雨不等母亲的回答，凝视母亲惊恐的双眼，「我再问一次，你跟大叔认识吗？」

「不……认识……」宋妈妈双唇颤抖，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女儿，她紧握住女儿的那双手无力滑落。

「妈妈为甚么要一直说谎呢？为甚么明明认识大叔却说不认识，而且明明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为甚么又要说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告诉我……妈妈。」

宋妈妈抬起两眼都是血丝，红肿的双眼看着宋小雨，「小雨……」

「我……不是的……」她欲要伸出手再次抓住自己女儿的手，宋小雨却后退一步和自己的母亲隔开距离。

「我，此时此刻很恨说谎的妈妈。」话落，她看向在母亲后方的大叔，宋小雨冷冽一笑。

她感到讽刺，对这世界的讽刺，以及对她人生命运的讽刺。

她转身，不管是否红灯还是绿灯快步衝向对街的道路。

她想要逃离，逃离他们。

逃离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

「小雨！」她听见母亲后方的叫唤声，但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跑。

直到后方传来车子撞到人的声音及煞车声，她才停止脚步，回头看见一台车子停在路中央，而车子底下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