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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害了皇嗣,又要害我,等找出他来,定要扒了他一身的皮!”
素常甜软的声音,也有些哑了。
她喘息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个孩子呢?”
贵妃回身招了招手,汪从悦赶快抱着孩子进来。
他将孩子递到皇贵妃手中。
皇贵妃解开襁褓,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这不是皇嗣,小皇子眼皮没这么多层,头上还有痣。”
“我没有换皇嗣,贵妃妹妹。”
她闭了闭眼,压下泪意:
“若我已经生了男儿,这罪名认便认了,还有个说头,可我又不知腹中孩子是男是女,还要给孩儿积德呢!”
从皇贵妃宫中出来,汪从悦将孩子带回贤妃那里。
贤妃抱着女儿刚刚睡下,皱着眉头。
主宫太监拦他道:“汪公留步,娘娘吩咐了,说不想看到这个假皇子,还请汪公将他送去司礼监吧。”
贤妃不想见到这小孩,可司礼监是内廷衙门,将他放过去实在不妥。
汪从悦没办法,只能去了贵妃宫中,把孩子托付给贵妃娘娘养着。
他这回在宫里住了三天,便出宫回家了。
·
秋枕梦端着赤豆粥从厨房回来时,汪从悦正坐在桌案边想事情。
她步伐轻快地走过去,唤了声:“小哥哥!”
汪从悦这才回过神,接了碗,一勺一勺地喝着。
他目光停留在秋枕梦身上。
她今日穿了身鹅黄的裙衫,袖子以绳结挽好,露出半截肌肤莹润的手臂。
他忽然就想起那一夜,就是这两条手臂环着他,轻柔地抚慰,叫他惶恐的心渐趋平静。
汪从悦脸色微微红了,忙垂下眼,不再瞧她。
秋枕梦解下绳结,绕到他身后,给汪从悦摘冠帽。
她问道:“小哥哥,你刚才在想什么?我进来你都没发现。”
“没什么,妹子别担心,只是宫里有些烦难事罢了,”汪从悦放下碗,极平淡地讲,“等明日回去了,看看再说。”
贵妃娘娘翻了整整三日,将内宫内廷都翻得底朝天,竟然找不到那个被替换的孩子。
而假的皇嗣,有人回忆说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贵妃盘问了许久,都不曾问出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哥哥,你不会又要累瘦了吧?”
秋枕梦从后头抱着他,一只手揪着汪从悦的脸,声音柔柔的,拉得稍微有些长,带着撒娇的意味:
“之前真的让我担心死了,你都瘦得像柴禾了。”
汪从悦不由泛了点笑。
他刚要说话,红豆突然慌慌张张跑进屋子。
“什么事。”汪从悦脸色顿时一沉。
“老爷,姑娘,快点出去看看吧,宫里头来人了,说要找您二位呢!”
红豆惊恐地叫:“是司礼监的老爷,穿着官服,和老爷您的服色一样。”
皇帝设了宦官衙门后,干脆也就跟着设了宦官的官服,糅合了从前许多朝代的影子,又借鉴了文武官员的朝服,按照官职大小,服色设得等级分明。
只是若无大事,官服也就放着看看,一般穿不到身上。
和他的一样,那来者势必是太监官位的人,想来涉及了皇帝非常在意的事情。
汪从悦连忙戴上冠,站了起来。
秋枕梦也吓了一跳,拉着红豆问道:“他真的说了连我都找?”
红豆还惊魂未定,只是点头:“姑娘,那位老爷就在前院里等着,小厮们正催呢。”
汪从悦拉过秋枕梦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你进宫辨认绣品的事要收个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话很轻柔,“不然怎会找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写了这么久!!!
今天也在试图双更(不知道能不能更出来)
感谢南鸿子、小张不吃香菜小可爱的雷,易夫人、朝雾之时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42章 别难受
秋枕梦挽着汪从悦的胳膊, 进了前院正房。
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中官,正坐在堂中喝茶。
见二人进来,他立刻放下茶碗, 起身道:“汪公, 圣上要召你带着家眷回宫去呢。”
这人正是汪从悦的好友。
他本松了口气, 听到这句话,又重新把这口气给吊了起来。
那日朝臣对他的弹劾如在眼前。
他招认了自己私藏对食的事情, 皇帝是想杀了他的。
可那时, 皇帝分明没有牵扯秋枕梦的意思。
汪从悦下意识捏住了秋枕梦的手。
秋枕梦掌背一疼。她抬头,见他双唇抿成一条线, 狭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人,眉尖也微微地蹙了。
她的心止不住地跳起来,挣开他, 朝司礼监太监行了个万福礼, 问道:
“这位相公,您知道圣上为什么召我们进宫吗?”
那太监环视四周,汪从悦立即会意,将下人斥退, 关上房门。
他这才凑近二人, 低声道:“你还记得那个私通锦衣卫的宫女吗?”
“记得。”
“孩子你不是说要带出来,给刘家亲眷吗,”他问, “刘家人有些多了, 你给的是哪位?”
汪从悦心跳渐渐快了, 说道:
“就是那个考了举人的刘公子,他不要,我后来又寻他两次, 他让我随便找个地方,把孩子扔了都行,别再烦他。”
那太监脸色微微一僵。
“你把孩子扔哪里去了?”他一把抓住汪从悦。
不明所以的秋枕梦,看着他的焦急样,不由生出几分恐惧。
她赶紧插嘴:“没有扔,我们打算养大他,让他考科举,做个文士。”
那太监脸色这才好了点,又要瞧瞧孩子。秋枕梦连忙亲自去抱,剩下汪从悦坐在主位上,和好友大眼瞪小眼。
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只是不敢去想。
好友宽慰他道:“你别怕,或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汪从悦扶在桌角的手指收紧了,青筋直冒。
“难不成圣上因皇嗣的事,突然想到他身上。”
汪从悦的心扑通乱跳,只能照着最容易发生的情况说话:
“圣上莫非要处置了这个孩子?我当日带他回来,虽避着人,可到底有一些知情的,圣上一定听说过。”
“圣上这么长时间都没就此事召你,便是不在意,你放心,今天就算没好事,也绝无坏处。”
好友和他多说了几句话,秋枕梦才抱着孩子回来。
这段日子养得好,祥云比之前胖了两圈,哭的时候也少了,瞧着分外喜人。
那太监长吁一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个令牌,说道:“二位快随我进宫吧。”
·
马车一直送两人来到贤妃宫外。
秋枕梦在汪从悦的搀扶下下了车。
宫灯高立,灯火将宫道照得亮如白昼,秋夜风寒,吹得她忍不住抱紧怀中的孩子。
汪从悦的手落在头顶。
他说话很轻很缓,淡淡的:“妹子,有我呢,别怕。”
他牵着她的手进入宫中,庭院里正跪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孩,抽噎不止。
“贵妃娘娘饶命,娘娘们饶命,”她哭叫着,“是奴婢鬼迷心窍,才会帮她隐瞒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奴婢再也不敢了!”
旁边立着两个粗壮宫人,手里拄着棍棒。
秋枕梦还没忘了上回进宫时学来的规矩,低头跟在汪从悦身后。
汪从悦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眼前忽然出现高高的台阶。
他扯了她一下,两人一同跪了下来。汪从悦道:“奴婢拜见诸位娘娘。”
秋枕梦没敢往台阶上看,只从他的话里,听出上头应当是坐着几个妃嫔。
一道还算清爽利落的女声传来:“起吧。”
“谢娘娘。”
汪从悦拉着秋枕梦起身,退到台阶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