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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

纪薇薇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家务人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纪薇薇转过身,她看着窗外的夜,忽然无比凄凉道:“你走。”

厦门?饭店包间。

这晚,徐书赫和徐誉代表唐氏在厦门签了一份合同,饭席上,合作方醉酒之下爆出了不少合作内幕,徐誉越往下听,脸色越难看,嘴张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因为场合不对,把话悉数憋了回去。

这顿饭局,徐书赫情绪高涨,徐誉情绪低落,各自喝得很凶。饭局结束,待送走了合作方,徐书赫一身酒气的揽住徐誉:“走,陪哥回去再喝几杯。”

包间里,徐誉火气难压,他愤怒的质问徐书赫:“你怎么能签这样的经销协议?新品销售提成,你究竟拿了多少提成利润?”

徐书赫也真是喝多了,他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弟弟,再然后低低的笑,无动于衷道:“能多少?23%,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都告诉你。”

那个提成数目让徐誉发了一会儿呆,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徐书赫,他忍住狂笑的冲动,以至于满脸通红,他步伐不稳,拿着外套,紧紧盯着徐书赫一步步往门退着走:“原来,小时候陪我一起爬树掏鸟蛋的人,是真的死了,死了……”

包间静了。

徐书赫坐了几秒,似是意识跟手脚不同步,待他惊醒般跑到门口,却是看着徐誉的背影发呆,他想张嘴叫他,却最终没能叫出口。

有食客从他身旁经过,徐书赫靠着墙,缓缓蹲下身体,抬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出口之声,似呢喃。

“你不懂,我是穷怕了。”

徐誉走出饭店,10月末的厦门夜间有些凉,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他想他和徐书赫小时候,想他和徐书赫寄人篱下,想徐书赫受唐奎仁恩惠读大学,想他哥哥穿着一身旧衣服,一双特意清洗过的白球鞋,他哥哥背着几瓶罐装咸菜,几步一回头,不停摆手让他回去,他不听,一边抹泪一边跟着。

他哥哥哽咽着,挥手朝他喊:“阿誉,回去吧,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接你离开这里的。”

那是七几年发生的事情了,偏远农村土路上,徐誉当时的泪就跟今晚一样,难以抑制。

c市?国际饭店。

唐氏旗下工厂需要新设备,唐瑛带几位唐氏高层前去找几家供应商谈判,这场谈判很不愉快,供应商似是之前抱团商量好一般,抓着价格不肯松口,现场跟吵架差不多。

唐瑛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她不参与其中,只转脸望着窗外,不管是窗外那抹惨淡的月,还是越来越混乱的谈判,都让她觉得心烦气躁。

她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给秘书谭梦打电话,让她提一百万现金过来,这是她最后的底线,若是供应商还不肯让步,此事作罢。

那晚,她站的地方离电梯很近,刚挂完电话,电梯门开了,有一位女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士。

女人在讲电话。

若不是这道声音,唐瑛不会多看那女人一眼,但她听到了,于是眉头皱了,似是陷入过往回忆般,抬眸看那女人,却也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

看背影,应是中年女人,身材很好,穿一袭限量版真丝长裙,踩着高跟鞋,胳膊上挎着名牌包,讲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

声音像是,像是……方之涵。

但,怎么可能?

这一晚,夜空中的月是深秋寒凉的月,犹如轻而薄的光,淡淡的洒落在阳台上,就那么漫不经心的流泻一室。

苏越坐在阳台摇椅里,月光下,他脸部轮廓俊秀温润,他正在跟父母打越洋电话,苏越弟弟saint前些时候骑单车摔伤了,家人一直瞒着他,苏越今夜得知,难免挂心saint伤势,好在正在康复,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父在电话那端轻声叹道:“发生这种事情,你母亲私底下没少抹眼泪,又说你一个人在中国,想想都伤心。”

苏越目光柔软:“我和saint都是你和妈收养的孩子,若不是你们,我和saint此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际遇,我们表面不说,私底下却是很感激你们的。”

“一家人,说这话做什么?”苏父在电话那头有些不悦了。

苏越笑了一下,不语。是啊,一家人,有些话只可心里说,若是口头言明,总归是陌生了。

苏父沉默了片刻,迟疑开口:“sawyer,既然回到国内,或许你可以找一找你的亲生父母,说不定……”

“对于我和saint来说,你和妈就是我们的亲生父母。”苏越眉宇间有着很少见的迷茫,这些迷茫是苏父看不到的。

淡淡的话,浓浓的亲情,通过手机,就那么毫不设防的直入苏父心底。

此生,再无遗憾。

这里是山水居,周六凌晨。

主卧室里,卧室大灯早已关闭,只余床头照明灯还在亮着,光线在床侧静止,悄无声息。

萧潇凌晨一点左右回到卧室,洗完澡回床睡觉,傅寒声在她身旁睡得很沉,夜间很静,她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声,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间竟也睡着了。

睡梦中,萧潇梦见了萧暮雨,梦见很多时期的他,梦见他在悬崖上面走,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风那么大,海水哗哗作响,吹得他摇摇欲坠。

“暮雨。”她焦急唤他名字。

她本不该唤他,因为他在回头看她的时候,一阵狂风吹过来,迷了她的眼睛,也把萧暮雨刮到了悬崖下。

“暮雨――”

萧潇从梦中醒来,呼吸是喘的,就连心跳也失了往常节奏,她望着天花板,就那么失神躺了几秒,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床位,是空的。

傅寒声不在床上。

原以为他在盥洗室,但不在,萧潇洗了把脸,又去了书房,书房灯没关,他不可能在里面,后来萧潇下楼,穿过与餐厅相通的门廊,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傅寒声。

兴是凌晨饿醒,懒得惊动佣人,这才起床来到了厨房,他在做饭。

凉气重,他又在黑色睡衣外面穿了一件黑色晨褛,腰带没系,就那么松松的垂落在身侧,他身材原就修长,穿白色优雅贵气,穿黑色冷峻沉郁,也把他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

萧潇倚在门口看着他,这个时间段老实说她是很困的,不管用冷水洗几次脸也不管用。

厨房窗口开着,气温降了,风也吹了进来,吹着傅寒声乌黑的发,他微微眯眼,把烟送到嘴边叼着,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切着菜。

他也不怕烟灰落在菜盘里。

萧潇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手,就是那水声惊到了傅寒声,只怪萧潇走路太过无声无息了,况且又是凌晨,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诡异。

他回身看了一眼萧潇,随后移回目光继续切菜,他叼着烟跟萧潇说话,声音有些不清,也分外低哑:“比平时醒得早。”

“偶尔做梦会醒得比较快。”她实话实说,只因她知道,傅寒声并不关心她做了什么梦,即便关心,他也不会过多追问。

果然。

傅寒声把烟夹在手指间又抽了两口之后,哑着声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不需要补眠?”

“不急。”萧潇拿起一旁的干手巾擦了擦手,走到傅寒声身旁,看了看装在各个餐盘里的菜,问他:“意面?”

“嗯。”那烟还剩下一截,傅寒声随手抛到了窗外,萧潇想,得幸厨房他不常来,若是每次都是边做饭边抽烟,窗口下怕是有朝一日会被人扫出一堆烟头来。

但他状态不好,她看出来了,若不是饿,估计他也不会起床煮东西吃。

“我来吧。”萧潇放了话,随后弯腰找围裙,傅寒声听了她的话,心不在焉的表情里终于平添了一抹柔和。

他在心里笑骂她是小妖精。

能让一个男人,一个历经风雨的男人唤上一声“小妖精”,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千万不要以为“妖精”就一定是贬义词,很多时候,它更是一个褒义词,是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高的评价。

妖精是祸水红颜,她美丽妩媚,她善变冷漠,她宠辱不惊,她没心没肺,她可以躺在他身旁,声声呼唤其他男人的名字,她也可以在他生气的时候,攻其不备,简单一句话,简单一个小举动就能直中他的软肋。

“暮雨……暮雨……”

凌晨醒来,并非空腹饥饿,那一声声的“暮雨”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是疼得,他不能躺在她身边,因为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推醒她;他也不能站在床畔看她,因为他不能保证他的眼神是否会幻化成最炙热的岩浆,若是烧伤她呢?

还能怎么样呢?把愤怒和恼火带到厨房里吧,但她来了,她不需要跟他说好话,不需要赔笑脸,她只需平静的说一句“我来吧”,只需系上围裙,只需点火烧水,便能将他迷惑。

他靠着门口看着她忙,不帮她打下手递食材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既然是第一次,他就不参与了。

厨房灯光柔和,打在她身上,一身棉质睡衣异常松软,再配上围裙。嗯,很居家。

傅寒声看他小妻子,只能看个大概,若是看细节……细节偏情动。

她睡觉前习惯把长发侧编在一旁,但睡醒后,总会有几缕发丝垂在脸侧或是颈旁,乱点也好,不乱怎么凸显烟火味?

她做饭是极为熟练的,在此之前傅寒声已经把材料切末,所以她省事了不少,先是把意大利面煮熟,然后捞面冷水过凉,再后控水拌入橄榄油,放在一旁备用。

傅寒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萧潇聊着天,打趣道:“家里厨师辞了吧,以后山水居上下一日三餐,由潇潇全权负责,觉得可行吗?”

萧潇倒油烧热,“可行,如果你不担心我投毒的话。”言罢,她把肉末、洋葱和蒜末全都倒在锅里爆炒,倒像是在翻炒某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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