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曾属于彼此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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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之澜轻蔑地看着许明嵩,道“做为上海市有道德的市民,我有责任和义务捍卫大民国的法律尊严,在道义上我不能说假话。”
保之澜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份报纸,报纸被高高举起。
许明嵩看着报纸上的那个大幅面的报道,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这则报道配的图片正是孟水新被烧焦在监狱里的场景,那烧得黑黑的身子,那断了小指的黑糊糊的手……
保之澜猛然伸手掐住许明嵩的脖子,厉声道“我有证据表明是你把这个人的小指切了下去,我有证据表明是你买通监狱犯人,纵火将他烧死在监狱。
你的罪名是故意伤害罪和纵火罪,谋杀罪。”
“你,你——”许明嵩声音颤抖的,拼尽全力地吼道“早有预谋,这一切早有预谋,报复,报复——”
掐住许明嵩脖子上的手猛然用力,因为窒息,许明嵩整个人脸色发紫。
许茹宝冲了过来,大吼道“放开——”
保之澜用一双冒火的眼睛望向许茹宝,阴险凄厉的说道“从你用计策将那个山野乡间的一家人诳骗到上海时,你就该料想到事情或许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你万万想不到你蔑视的乡巴佬有一天会站在高高的上海滩,傲视众生。”
许茹宝愤怒地呵斥道“你果然是他,那个不顾亲情,忘恩负义,阴险狡诈的小人——”
掐住许明嵩脖子的手渐渐松开,保之澜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鼻子和眼眉,道“你口中的那个小人已经被你们送进监狱,已经被你们烧死在监狱中。”
缓过气的许明嵩嗓音沙哑地喊道“我没有纵火,更没有谋杀,这是诬陷,诬陷——”
保之澜瞪着骇人的眼睛看着许明嵩,道“诬陷?你们许家才是阴谋家,更是诬陷的行家。好好享受监狱生活,非常美好的监狱生活。”
保之澜边说边将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向许明嵩缠绕着纱布的手,用力一抓。
“啊——”许明嵩发出凄厉的叫喊。
昌仁平道“将他们三个带走——”
众多便衣连推带拖押解着许明嵩、郝兆飞,许茹旗三人走出房间。
许茹宝浑身颤抖地站在房间正中,面色铁青,手中的丝巾早已经被抓破。
保之澜将帽子举起,朝许茹宝挥了挥,道“许大当家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孟水新,你这个奸逆小人——”许茹宝愤怒地呵斥道。
保之澜将帽子戴在头上,缓缓转过身子,朝房门走去,边走边道“你口中的孟水新早已经被你们谋杀在了过去,我保之澜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待保之澜走出房间,众多姨太太立即涌了过来,大哭道“堂姐——”
许茹宝声嘶力竭地大声道“哭,哭,谁再敢哭一声,就立即去死——”
女人们立即收声,一个个捂着嘴巴,瞪着惊骇的眼睛,无声地抽泣着。
……
许茹宝紧急拜见了上海警察局方面的与自己有交情的几个要员,但众人纷纷回避,不肯言谈。
失望的许茹宝站在警察局大门口,无声地泪流。向来呼风唤雨的自己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被一个自己曾经蔑视过的乡野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一切都无法打击到自己的自信,唯有一件事情让自己难以接受。
赵德,这个与自己关系交好数十年的老朋友,这个多次帮助自己的老朋友,如何会突然变脸,倒向保之澜,不,倒向孟水新一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赵德背弃自己?
就在几日前,赵德还亲自斡旋大民国安防部门的人,将许明嵩从美国调查局的手中带回国。
突然,一个激灵,许茹宝浑身发冷。
是的,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许明嵩美国遇袭是保之澜策划的,美国黑*手*党*人也是保之澜雇佣的。
保之澜,不,孟水新,究竟是何方势力能将这个奸诈的小人伪装成粮食大王,商业大王保信萨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势力可以为他保驾护航,令他一路顺畅的登上上海非租界华人商会主席的位置?
可以威慑苏州警察局的赵德,苏州特务处处长昌仁平,上海警察局众多要员,可以和美国黑*手*党搭上关系……
恐惧渐渐包裹了许茹宝。
就在许茹宝要走上汽车时,一辆汽车疾速开了过来。
两个年轻人从车里走下,朝自己跑来。
“娘——”林岳宇和罗幼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
显然两人已经知悉了一切。
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焦虑的神情,许茹宝突然心中痛了起来,眼泪滚滚而出。
这一刻再也来不得半点儿坚强。
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为了复仇撑了三十多年的女人,一个以自己之力打造了苏绣帝国的女人。
累,委屈,愤懑……
林岳宇心疼地看着许茹宝,流泪走了过去,展开怀抱,将许茹宝搂在怀中。
许茹宝消瘦的肩膀,斑白的鬓角,委屈愤懑的眼泪,无一不在刺痛着林岳宇的心。
人生这许多年来,自己终究是亏欠这个女人,这个自己的娘。
“娘,我在,我在——”林岳宇哭道。
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的罗幼晴猛然伸展开胳膊将林岳宇和许茹宝两人抱住。
三人抱在一起,无声泪流。
有谁能想到在两个月前,这个女人还是苏绣帝国的第一当家人呢?
有谁能想到这三个抱在一起默默泪流的人也是大富之家呢?
……
十六铺。
“娘,给您——”林耀华将一束点燃的三尺香双手递送给孟水芸。
接过这束三尺香,孟水芸朝香案走去。
面朝观世音菩萨的塑像,孟水芸手持三尺香拜了三拜,轻轻将三尺香插*进香炉中。
一旁的老画师萧竹道“水芸,桐卓昨天不是还拍来电报吗?他不是说在美国一切都好吗?你不要太过紧张了。”
轻轻将额头细密的汗水擦拭去,孟水芸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心慌慌,总感觉会有大暴雨要降临,怕是我无法预知和应对的。”
老画师萧竹安慰道“水芸,你一定是太累了,想的多了。朗朗乾坤,大民国的天下,有谁敢真的恣意妄为呢?你是林家的福星,定然能带着众人逢凶化吉。”
孟水芸将一个香蕉剥好,正要双手递送给老画师萧竹时,院门外传来爽朗开心的笑声。
老画师萧竹站起身,欢喜道“是绘婷两口子来了——”
听到老画师萧竹如是说,秋嫂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欢喜道“我前些日子从云水带回的好食材正好褒汤给绘婷喝。”
抱着林程瑞的孟水芸的义妹小红笑道“再有三个月,程瑞就要多了一个弟弟了。”
言语间,怀有六个月身孕的何绘婷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何绘婷笑道“还是回到娘家的感觉好,这次我要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秋嫂道“这里就是你的娘家,绘婷小姐尽管住就是,我也可以变着法子为我这未来要出生的小孙子褒汤喝。”
“大姐——”何绘婷朝孟水芸唤道。
早已把十六铺当做自己娘家的何绘婷时常带着盲眼的潘峰回到这里小住上几日,众人其乐融融,亲如一家人。
体恤何绘婷的父亲离世,心疼盲眼的潘峰心底善良,这一对历尽苦难终于走到一起的年轻夫妻受到众人发自真心的关爱。
相爱的两人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给了众人太多喜悦,人人期待着两人能生一个健康的小子,以告慰九泉下的何帛轩。
“潘峰呢?为何不见潘峰?”孟水芸问道。
何绘婷抚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说道“潘峰听人说陈家塘的老母鸡大补,对孩子发育好,所以让我先来了。他和司机去陈家塘买老母鸡了,说要多买上许多只,带到这里让众人都吃吃。”
小红羡慕地说道“绘婷小姐你真幸福,潘公子是真心待你。”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
来人凄惨的模样令屋子里的人大惊,被小红抱在怀中的林程瑞大哭起来。
何绘婷吃惊的看着来人,道“谭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
被称呼为谭师傅的男人浑身鲜血,手捂胸口,道“小,小姐,姑爷子他,他被人抓走了——”
抓在何绘婷手中的丝巾掉落在地上,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她立即被众人搀扶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孟水芸问道。
“我开车带着姑爷他去了陈家塘,谁知刚进那家农户的院子就从屋子里冲出许多陌生人,这些人皆武艺高强,生生将我和姑爷两人按在地上。
他们将姑爷塞进汽车带走了,临走时说让我来报信,让大小姐和孟董事长两人前往三林路渡口要人,不让带任何其他人,如果带其他人,就立即将姑爷推进江水中。”
司机谭师傅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何绘婷更是伤心欲绝的倒在秋嫂的怀中。
一张照片被孟水芸从怀里掏出,道“可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司机谭师傅吃惊的看着照片上的人,道“是,是,是他——”
何绘婷骇然地看着照片上的人,惊恐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刚刚到何公馆做司机不到两个月的谭师傅看看何绘婷,又看看照片,惊恐道“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曾经的——”
眼泪掉落下来,孟水芸将照片收起,道“我去三林路渡口接人。绘婷留在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