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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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硝烟中,女子迅速攀援着戏园的墙壁,跃上屋顶。子弹横飞中,女子面无表情的不断地跃起。
一众警察迅速跑出戏园朝女子逃窜的方向追去。
一个穿着便装的警察大叫道“她肩部中弹,已经负伤,迅速包抄,封锁几个街口。”
便装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连连擦拭着额头,面红耳赤的他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惊扰。
半年内,连续死亡了六名从事海上贸易的商人,射杀这六名商人的皆是今日这个面色僵硬的女子。
犹如噩梦一般,这个犹如僵尸新娘一般的女子每日萦绕在这个刑侦队队长冯湖心的脑海中。
今天是第七个。
再抓不住这个出手狠辣的女子,不是自己的队长职位不保,怕是自己的性命也堪忧。
羞辱的挑衅,每死一个从事海上贸易的商人,自己的办公桌上都会出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死亡商人的名字,一把匕首狠狠扎在纸条上。
此等的羞辱,怎可继续承受下去。
刘老二杂货铺的屋顶上匍匐着一个人影,人影虽然一动不动,但细密的冷汗还是让她显露出伤痛之感。
一只纤细柔美的手用一条丝巾紧紧地压在伤口上,无奈鲜血还是不断地从手指的缝隙间涌了出来。
七八个警察端着枪冲进了杂货铺,四处搜寻着。
站在高高的柜台内的小老板刘老二浑身发抖地,牙齿打颤地说道“各位爷爷,我,我——”
突然一滴鲜血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一个满脸雀斑的警察的帽子上。
雀斑警察抬起头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把长长的软剑从雀斑警察的眼眶里深深插入……
另外几个警察连忙抬头,举枪,就在子弹要射出时,一道灰色的身影从门外飞扑进来。
温热的感觉让几个警察诧异了,每个人的左耳耳垂皆被齐齐切去。
一个疾速跃起,灰色的身影飞上屋顶,抱起受伤的女子。
女子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总是在危机时刻及时出现的蒙面男子,为何如此熟悉?
在几个警察惊骇的目光中,身穿灰色风衣的男子抱着受伤的女子一个晴天点水飞射出房门。
当几个警察缓过神儿,两人早已无影无踪。
……
上海江桥镇。
夜色中,一辆汽车停靠在一栋红砖碧瓦的中式小楼门前。
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从车里抱出一个受伤的女子。
一脚踹过去,门开了。
几步走进房内,来到二楼,轻轻将女子放在大床上。
就在男人要转身离去时,苍白的纤细的手朝蒙在男人脸上的面纱伸来。
手枪猛然抵在女子的额头上,冷冷的话语响起。
“不要让我开枪。”
女子无奈地将手缩回。
男子急速转身朝门外走去,就在脚步要跨出门外时,女子道“为什么有老朋友的熟悉感?”
男子的肩膀不自主地抖动了几下,似长长叹息了一声,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房门关闭的刹那,女子仰面倒在软软的大床上,似脱骨的鱼儿,再无一丝灵气。
肩膀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洇红了身下的锦缎大被。
良久,当挂钟发出午夜十二时的报时时,女子似突然着了魔一般,猛然坐起身来,手脚麻利地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红果果全身的她光着脚走下地,缓步来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金属盒子里装了一把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一把把大小不一的镊子……
拿起一个中号的镊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猛然一用力。
一颗血淋淋的子弹被从肩膀里拽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冷汗流淌下来。
用镊子夹起一颗如鸡蛋般大黑糊糊的膏药,轻轻放在酒精灯的火焰上煅烧。神奇的药香弥漫开来。
硬如铁一般的膏药渐渐软化。
女子拿起一条毛巾放进嘴里,牙关紧咬。
软化的膏药猛然放在肩膀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女子猛然仰起头来,大张的嘴,好似雨天的鱼儿游上水面,拼命呼吸着最后的新鲜空气。
心底的痛再次涌起。
恍惚中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在云水古镇火车站,自己被四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架进汽车,丫鬟宛儿在汽车外对着自己笑。
一路辗转,自己被带到上海,塞进一条渔船。
颠簸数日,来到樱花绚烂的国度,同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子关押在一处秘密所在。
一个个女子陆续被带出房间,自己是最后一个被带出的。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为自己端来一碗长寿面。
吃过这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自己仰面倒在塌塌米上。
昏迷中,自己被推进一间手术室,在无影灯下,几个身穿军装的人举起手术刀……
醒来的自己浑身缠满了纱布。
一个月后第一次拆纱布,当看到镜子中那个美丽得让世人慨叹的容颜时,她愣了。
半年后,当她身穿军装跪倒在一个瘦弱的背影后时,她成为了大日本帝国的罂*粟之花——秋岚。
有着瘦弱背影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伯父,大日本帝国间谍组织的最高长官。
没有人见过伯父的真正容颜,没有人听过伯父真正的声音。
伯父是大日本帝国所有间谍崇拜的神一样的存在,包括三叔,甚至是天皇陛下,都要对这个神一样存在的人怀着深深的敬畏之心。
任凭谁见识了伯父这许多年在全世界布置的天罗地网一样的间谍组织,任凭谁感受了伯父管理间谍的狠辣手段,都会惧怕,甚至是难以呼吸。
歌唱,舞蹈,化妆,身段……
八个月后,她可以成功魅惑任何一个有着正常荷*尔蒙分泌系统的男人。
毕业仪式上,穿着粉色和服的她踩着木屐走进伯父的房间。
使出浑身解数的她依然无法让瘦弱的背影有一丝迷醉,正在以为自己彻底失败,会如同其他女间谍一般被处死时,这个大日本帝国的间谍组织的最高长官淡淡道“云水是个好地方,你出去吧——”
在装备室,负责自己的一个长官拿出一个小盒子。
当盒子打开时,她诧异了,盒子里是一个女人完整的面部人皮,当看清楚人皮的轮廓时,她险些跌倒在地。
“过去的于凤凰已经死了,这是利用于凤凰的人皮制作的面具,可以有效贴合你的轮廓。”长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似欣赏瓷器一般,长官道“好好珍惜你现在的这张脸,你这张脸是牺牲十八个少女的生命换来的。”
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这令世人惊诧的容颜,此时的自己才明白过来,和自己同屋居住的姑娘们都被杀害了,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惊世容颜。
轻轻从小盒子里拿起这张薄如蝉翼的人皮,凄然一笑。
有效贴合?这本就是我的皮肤。
……
如水的月光下,被处理过的伤口贴着纱布。
纤细的手指仔细地摸索着下颚,轻轻一揭,一张人皮被剥了下来。
月光下的镜子中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清雅如同夏日荷花的脸庞上一对让人心生怜爱之情的大眼睛,脸颊两侧若隐若现的酒窝,浅浅一笑,可爱如天仙。
不着寸缕的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酒柜旁,柔美的手指轻轻划过一瓶瓶昂贵的红酒酒瓶。
抓起一瓶纯卡白乃,拿起一只高脚玻璃杯……
不着寸缕的她斜躺在窗台上,仰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这名贵的红酒。
月光下的绝美胴*体让这个夜更加的深沉,静谧了。
盛装了纯卡白乃的葡萄酒酒瓶朝一旁倾斜,透明的红红的甘洌的葡萄酒流淌在白皙的脖颈上,犹如欢腾的小溪,一路狂奔,顺着流畅的凹凸有致的身体滑落下去。
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久久不能拿下掌控上海到南澳的海上贸易的商人郑泽铭,在请示后,定在七天内将这个顽固的商人刺杀。
本想将他刺杀在无人之处,不料此人临时却去了戏园……
眼前再次浮现那个小女子一脸幸福的与自己心底那个最爱的男子喃喃絮语的样子。
伤痛嫉恨不断涌上心头。
自己所爱的他,本属于自己的丈夫如今却成了自己最嫉恨女子的丈夫。
那个自己此生最嫉恨的女子隆起的腹部强烈地刺激着自己。
本以为在刺杀郭大中时,这女子会在那把大火中死去,却不料想这女子如同早春的花儿,凌寒而立,越发精彩。
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这个绝美的,不着寸缕的女子喃喃道“桐卓,你还记得我吗——”
……
翌日午后,广慈医院。
一个温婉无暇的女子沉沉地睡着。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触碰着女子的脸庞,有眼泪滴落在女子的面颊上。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俊美的双眸正注视着自己,自己身旁躺着一个粉嫩的闭着双眼的小小婴孩,小小婴孩的小手缓慢地伸展着。
炙热的激动的吻落在女子干裂的唇上。
“女儿,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儿——”林桐卓激动地说道。
眼泪滑落下来。
孟水芸努力地侧过头去,欣喜地看着这个上天赐予的小精灵。
粉嫩的小脸,纯美的面庞,樱桃红的小嘴。
有人在无声地啜泣着,望去,却是林纪香、林夜思、老画师萧竹等人。
刚刚逃离生死边缘的孟水芸微笑道“没事了——”
这一声“没事了”令林夜思眼泪喷涌而出。
这个善良的女人哭道“好在及时,要是晚到医院一步,怕是母女都,都——”
老画师萧竹拿起丝巾擦着眼泪,道“上帝保佑,现在母女平安,就好,就好——”
喜极而泣的林桐卓再次俯身,吻住了孟水芸的唇。
“谢谢——”这个俊美的男子眼泪汹涌地说道。
一天一夜,他以为会失去她,他踉跄地在产房外来回地走动着。
当医生跑出说“生了,女儿。”时,他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此生有了明媚的曙光。
林纪香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孟水芸额头的冷汗,道“真是双喜临门呢,你给咱们林家添了一个千金,桐卓再次站了起来——”
孟水芸看向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林桐卓眼含热泪地点了点头,用大手拍了拍大腿,道“天意——”
忽听一声小女孩的叫声“娘——爹——”
众人循声望去,秋嫂怀抱着林耀华,手牵着小酒儿,一头大汗地站在病房门口。
小手指向孟水芸身边的小小婴孩,委屈的泪水滑落下来,小酒儿,这个快五岁的小姑娘噘嘴道“她是谁?”
“她是娘为小酒儿生的妹妹啊,快来,看看妹妹——”孟水芸道。
穿着红色小皮鞋的小脚猛的一跺,一双美丽的眼睛瞪了起来。
“娘和爹不喜欢酒儿了,为什么要有耀华?为什么要有妹妹?我不喜欢耀华,我不喜欢妹妹。”
说完,猛然挣脱秋嫂的手,这个快五岁的小姑娘快速转身,跑走了。
这刹那间的变化让众人愣住了,欢喜的气氛立时变做清冷。
眼泪掉落下来,孟水芸着急道“酒儿,莫跑——”
“我去寻——”林纪香道。
“姑姑,还是我去寻吧——”林桐卓转身踉跄地走出病房。
……
医院一角。
小手将一朵朵盛开的花揉碎,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
“酒儿不喜欢妹妹,酒儿不要弟弟——”
一条手帕递送过来,小酒儿诧异地抬起头来。
眼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头戴宽大的帽子,身穿百褶的洋裙,白皙的脖颈上戴着钻石项链。
“阿姨好漂亮——”小酒儿欢喜地说道。
不等女子俯身言语,一个俊美的身影从医院大楼里跑了出来,踉跄地朝小酒儿而来。
“酒儿——”林桐卓焦急地牵住小酒儿的手。
四目相对。
林桐卓愣住了。
天下女子见过千千万,却从没见过有如眼前这般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
若隐若现的酒窝,浅浅一笑。
恍惚间,似曾相识,恍惚间,莫名熟悉。
女子俯身轻轻一拜,转过身,撑起一把洋伞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小酒儿拉住林桐卓的手,道“爹,阿姨是天人,婆婆说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叫做天人。”
林桐卓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是天人,惊为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