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活妲己小杨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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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的忙碌,鸿翔时装公司参展服装所涉及到的刺绣图案全部设计完毕。
只待开过定稿会就全部投入生产。
连日的忙碌,孟水芸感觉有些劳累。临近傍晚,与众人交代清楚工作事宜后,孟水芸独自一人走出爱薇绣品公司厂区大门。
没有叫黄包车,这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一个人缓慢地行走在街道旁的树荫下。
林桐卓坐在轮椅上,透过窗棂看着孟水芸的背影,万般心疼和无奈。
拳头用力砸在不能站立的大腿上。
伤筋动骨不怕,最怕的是伤了神经。用医生的话讲,这腿伤是彻底好了,但却伤了支配大腿的神经。能不能站起来,一切要靠天意了。
……
傍晚的上海街头别有一番滋味。
女人们男人们均是慵懒缠绵的模样,仿佛在酝酿华灯初上时的火花。
仔细地看着街道两旁橱窗里展示的一件件服装,欣赏着路上行走着的,黄包车里坐着的一个个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裳,有孕在身的孟水芸在寻找着,寻找着能触动心灵的设计灵感。
尽管数日来设计的绣作图案颇得众人夸赞,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种精神,一种韵味。
就在孟水芸想叫住一辆黄包车,折返回爱薇时,一个旖旎的女子走进眼帘。
女子身着一身裁减得体的旗袍,玲珑的身材,凹凸有致。大波浪的卷发被用一根碧玉簪子盘在头上。
娇媚的凤眼流露着风尘女子的精明和市侩。
窈窕的身段,呼之欲出的风韵。
女子臂弯里挎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链子下方是一个精致的皮制小手包。
像水蛇一样扭捏的腰肢,丰满俏丽的臀部。
这样一个令无数男人心神涤荡的女子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孟水芸用手撑着墙壁,略做歇息。
突然一声淫*亵的笑声响起,抬头望去,那风韵的女子正被五个敞着衣襟,袒露雄肌的男人所包围。
“小娘子如何到了这里?难道是来给哥几个开开荤?”一个嘴里叼着牙签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嘎嘎地笑着。
女子不去看众人,只是轻轻低下头,目光落在脚面上。
一个染着黄发的胖男人凑了过去,一双大***亵地朝女子的胸上摸去。
其余几人愈发得意地笑了起来。
就在那长满汗毛的大手要碰触到女子的胸上时,一声大喝“光天化日,欺辱一个女子。”
众人回头望去,却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女子满脸愤慨。
女子正是孟水芸。
叼着牙签的男人嘎嘎地大笑道“不错啊,今天兄弟们有艳福啊。”
之前那胖男人笑道“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更水嫩,更有味道。”
这一声“更有味道”似刺激到那个一直低头注视自己脚面的女子,女子猛然抬起头来,直视孟水芸。
突然,女子猛然抬脚,随之是闪电一般的拳头。
眼花缭乱的拳脚,快如飞一样的跃起。
当孟水芸从惊诧中缓过神儿时,几个地痞早已被打翻在地,一个个捂着脸颊,疼痛不已地哭嚎。
女子再次抬脚,不等那脚落下,叼着牙签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今天是撞鬼了——”
几个小地痞屁滚尿流的跑了。
女子冲孟水芸抱拳道“多谢姑娘。”
两个女子相互打量着。
突然,女子用袖子遮挡着面庞,扑哧一笑。
巧笑嫣然的模样让人迷醉,孟水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风韵的女子,心中升起一个个困惑。
女子终于按耐不住,笑道“我是男人——”
……
让地痞们流连痴迷的,让孟水芸困惑的正是上海剧坛与赵君玉、黄玉麟、刘筱衡并称“江南四大名旦”的小杨月楼,素有“活妲己”之称。
小杨月楼原名杨慧侬,自幼从父学艺,七岁登台,人称“七岁红”。1909年应许少卿之约赴上海演出,为了招徕观众,改名“小杨月楼”。擅演剧目有《四郎探母》《空城计》《辕门斩子》、《李陵碑》、《文昭关》、《取成都》等,颇受观众欢迎。
14岁倒仓后拜在张国泰门下改习花旦,并请益于赵君玉、毛韵珂诸角。并向牛松山学习了不少武生戏。不数年,凡旦行之青衣、花旦、刀马旦与武旦戏艺色色俱工,且在承袭传统演剧规范的基础上,形成文武结合刚柔相济的独具风格,被誉为“南派名旦”。
孟水芸被眼前这个比女人更有女人味的男人所吸引,而眼前这个“活妲己”也好奇眼前这个有孕在身的女子如此温婉,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纯美,更有戏文中追寻的古典美。
小杨月楼解释说自己为了更好的模仿女人,揣摩女人的心理,脚步,容貌,平日时常穿着女装行走在街道上,不想今日却被流氓盯上。因为不想被人识破,就坚持自己是女人。没想到孟水云会出手相助。
孟水芸直觉得小杨月楼身上的女人的衣服都很美,小杨月楼笑说自己对服装有着自己的心得,见孟水芸对服装上的刺绣感兴趣,小杨月楼邀请孟水芸到自己所在的戏园坐一坐。
天色尚早,也信任着眼前这个京剧名旦,孟水芸决定前往一看。
在戏园后台,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戏服,一件件得体的美得让人沉沦的女装,孟水芸深深地佩服着眼前这个比女人还女人的京剧名旦。
就在孟水芸仔细地欣赏揣摩一件件戏服上的刺绣图案时,一个穿着长袍,手拿折扇的老者挑起帘子走了进来。
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画双眉的小杨月楼连忙起身,俯身一拜,道“月楼见过许老板——”
来人正是将小杨月楼带入上海戏坛的戏商许少卿。
孟水芸礼貌地朝许少卿俯身一拜。
戏商许少卿微微点头。
一份折子放在桌子上,许少卿郑重地说道“我以你的名望在上海两百多个戏班和四十多家戏园里发起并寻觅了一百四十六位唱工,身段等俱佳的人,择了日子,摆上几桌酒席,咱们这衡兴班就算成立了。”
“许老板操劳了。”小杨月楼朝许少卿抱拳道。
就在这时,一人气冲冲地挑起帘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这家戏园的老板,也是小杨月楼所在班子的班主陈汉儒。
“许老板,不厚道,这拉人都直接进了我这园子了?抢生意,挖角儿,您是有一手啊。”陈汉儒浓重的双眉快速地抖动着。
不等许少卿言语,小杨月楼连忙起身,抱拳道“陈班主息怒。这发起成立衡兴班也是我的意,月楼此生有个愿望就是让这世人皆知我华夏京剧的魅力。衡兴班志在在世界范围内的巡回演出,并不会抢夺上海戏园的生意。月楼想让外国人都看看咱中国人的古典美,戏曲美……”
身着戏服的小杨月楼突然朝后仰去,一甩水袖,唱道“
观诗心窃慕,无端动柔肠。
愿今日得遇知己画眉郎,
锦心绣腹,怀壮志,性温良,吟妙句,成佳章。
凭我这一点,胜过那隔墙频奏凤求凰,啊!凤求凰!
……”
容颜,身段,动作,端端是一个美,又怎是言语能形容的?众人均看着痴醉。
陈汉儒悻悻道“我不拦你远大前程,我不拦你宏伟志向,但你也别想着把这十几年的份子钱带走——”
说完,这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忽然,这老者又猛的挑起门帘,道“这园子里的戏服,穿戴,哪怕是一根簪子,你都休要带走——”
门帘被狠狠甩下。
小杨月楼与许少卿相视一笑,两人均摇了摇头。
“说到戏服,还真是烦闷。本想寻那曾在上海颇有名气的云裳公司来制作衡兴班的所有戏服,不想云裳早已落魄,不复当日辉煌。云裳公司原本的董事长,曾是苏绣大师和国礼设计师的孟水芸,也不知去向。”
许少卿将扇子打开,轻轻扇动,惋惜地说道“上海滩能将刺绣做到十分精湛,出神入化水平的唯有云裳,可惜啊——”
“云裳这个牌子虽然折损了,但还有爱薇绣品公司。”
许少卿好奇地看向这个一直在默默欣赏戏服的女子。
孟水芸微微俯身一拜,道“我就是孟水芸——”
……
相谈甚欢,在互相欣赏和尊敬中,孟水芸和许少卿达成合作意向,爱薇绣品公司承接衡兴班全部的戏服制作。
华灯初上,有人在戏园外喊着。
拜别许少卿和小杨月楼,挑起罗裙,步出戏园,却是奇峰推了林桐卓在一盏路灯下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一盒南翔灌汤小笼包被林桐卓抱在怀中。
关切略带责备的语气。
“包子都要凉了,却寻不见你——”
从林桐卓怀中提起食盒,孟水芸开心地笑道“心是热的——”
……
受小杨月楼的启发,受京剧的启发,在鸿翔的时装设计上,刺绣上,孟水芸融入了更多的京剧元素和中国传统纹路元素。
刚刚开过定稿会的金鸿翔来到孟水芸的办公室,孟水芸拿出厚厚一叠设计稿。仔细翻动着这新的设计稿,金鸿翔大吃一惊,道“讨论会上,定稿会上,为何不把这最好的稿子拿出来?”
孟水芸笑道“我们分成两套制作班底,一套班底制作定稿会上发布的设计稿;一套班底秘密制作这份设计稿上的服装和刺绣。”
金鸿翔久久凝视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道“水芸,你成熟了——”
爱薇公司里一片繁忙。十六铺的三层小洋楼里,沛涵等人紧张地忙碌着。
由于自己有身孕,林桐卓坐轮椅,所以意大利博览会,奇峰代表爱薇公司与金鸿翔同行。
金鸿翔临行前将全部的款项付给爱薇公司。衡兴班的预付款也全部到账。
暖暖的暮色中,孟水芸依靠在林桐卓身上,轻轻抚摸着腹部,道“这第一个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轻轻咬住小女子的耳垂,林桐卓温存地说道“女儿,儿子,都好。一辈子呢,我们一直生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