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悍匪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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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寨。
偌大的山寨,一身盛装的沈三娘独自一人端坐在椅子上。
红色织毯落了雪,好似花团锦簇。
十三个着了苗家新娘装的女子急匆匆地从后山绕到山寨大门前。
众女齐齐地涌向平台。
沈三娘的眼中涌动着感动的泪水。
“三娘,人呢?”孟水芸焦急地问道。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微笑道“儿女们都去拦劫土司岩里期了,孩子们已经被转移走了。”
沛菡关切地问道“三娘,为何您老人家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三娘微笑地将自己的裙摆掀起,众人大惊。
老太太的双腿和腰间绑满了炸药。
“沈家寨是我沈家儿女的根本,所有人走,我也不能走。我要守着这里,我十六岁入了沈家寨,我是沈家寨的媳妇。”
沈三娘将脚下的红色织毯掀起,红色织毯下是十多把火枪和钩钩刀。
“奔西三里外,老虎砬子。”
……
老虎砬子。
老虎砬子是腊尔山一带一处庞大的大峡谷,地势险峻,狭长的道路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险峰。无论是客商还是兵家往来几县几乎都要从此路过。
老虎砬子附近有大小溶洞数百个,加之地势险要,因此历来是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山匪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一群身穿土灰色衣服的壮汉们赶着马车和众多牲畜从远处进入老虎砬子。
队伍中一个肥胖的穿着锦缎衣服的老男人坐在一个竹制小轿上,几个壮汉满头大汗地扛着竹制小轿,用尽气力。
坐在竹轿中的老男人头戴一顶黑色礼帽,嘴里叼着一个黑色的大烟斗。老男人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朝四周打量着,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队伍的两侧是两排荷枪实弹的骑马之人,马上之人个个彪悍异常,每人均是手持长枪,腰间挂了大量的弹药。其中一人身穿蓝色中山装,鼻下是两撇细长的八字胡。
八字胡显然是这队伍的一个统领。
这一行近三百人的队伍缓慢地行进在悬崖峭壁下。
当整个队伍彻底进入那条狭长的大峡谷中时,突然乱石纷落。一块块大石带着巨大的力道砸落下来。
砬子底下的这一队伍立时大乱,一匹匹拉车的马嘶鸣起来。赶车的壮汉们拼尽气力拉住马匹。
一头头牛羊受了惊吓,开始四处胡乱地奔跑。
瞬间的工夫,狭长的砬子两侧的入口就堆积满了乱石。
猛听一声大喝。
“岩里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众人抬头望去,靠左侧的悬崖上站立着几十匹高头大马,一匹紫色大马上坐着一个面堂黝黑的男人,浓密的络腮胡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伸展着。
被称做岩里期的老男人险些从轿子上跌落下来。
八字胡仰头,冷冷道“沈老大,人前留一面,日后好相见。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沈老大气愤地看着八字胡,大喝道“姚八胡,我曾佩服你是个绿林好汉,带着一众弟兄闯天下,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了土司岩里期的走狗。”
八字胡哈哈大笑道“沈老大,土司大人早有收编你沈家寨的打算,你如果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就早早归降,咱们兄弟共奔辉煌前程。你若冥顽不灵,不要怪兄弟心狠手辣。”
“呸——”沈老大狠狠唾弃一口。
猛然从腰间拔出手枪,这个似张飞一样的男人大喝道“沈家寨的弟兄们,让这帮杂碎见阎王。”
话音刚落,一匹匹战马从树丛后,溶洞中钻了出来,快速朝谷底冲去。
无数子弹朝谷底射去。
土司岩里期骇然地蜷缩在轿子里,瑟瑟发抖。
落雪纷飞,八百多人骑着战马,将土司岩里期的队伍团团包围。一杆杆火枪瞄准了马车的车夫们,瞄准了八字胡的手下们。
八字胡微笑地用美式手枪推了推脑袋上的黑色礼帽。
突然,八字胡抬手朝天一枪。
八十多辆马车的车夫跳下,封闭车厢四分五裂,一个个荷枪实弹的着了统一服装的男人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沈老大一愣,显然是中计了。
伪装的马队实则是精良的兵士,这些兵士都曾是游走在湘西的流匪,如今成了土司岩里期的家丁。
势均力敌。
双方无论人数,装备都是相当的。
八字胡得意地说道“沈老大,可惜你有勇无谋,我会带着粮食和所有值钱的东西行走这里吗?别忘记老子也曾是土匪。抢夺康家寨的目的无非是把你们这股匪帮吸引出来,一网打尽。”
沈老大大笑三声,道“看看头上——”
众人抬头望去,一侧的悬崖上站着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此人正是眼镜男宁伟奇。
宁伟奇身旁是一排排炸药。
眼镜男宁伟奇手中拿着一个打火机。
沈老大看了看已经恢复元气的土司岩里期,又看了看八字胡,道“只要我让我的兄弟点燃炸药,投掷下来,你们就会粉身碎骨。”
没有想像中的惊惧,八字胡伸手轻轻抚摸着两撇细长的胡子,笑道“哪一个才是你的兄弟?这炸药还指不定投掷到哪里。”
忽听悬崖上的宁伟奇高声道“沈老大,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湘西素来天高皇帝远,土司和流官就是咱们的爷,与其带着兄弟们刀尖舔血,不如跟着土司大人干。”
面似张飞的沈老大真的怒了。
他没有想到自小被自己的娘收养的义子,自己待如亲兄弟的宁伟奇会背叛沈家寨。
愤恨之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李逵一般,火烧火燎,几乎马上要燃烧起来。
“畜生,枉我沈家寨养了你一场,供你出去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人从宁伟奇身后闪了出来,那人正是康巴东。
这个斗鸡眼的男人恭顺地说道“沈老大,民不与官斗,甭管这天如何变,土司老爷就是老爷,大清朝虽然变做了大民国,可咱们依然还是土司老爷手下的小民。不要枉费精力,白白牺牲了兄弟们的性命。”
沈老大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眼前这个康巴东正是康家寨的人,也是此人哭着跑到沈家寨乞求沈家寨能帮着康家寨抢夺回被土司岩里期抢夺的财物和牲畜。
陷阱,一个想将沈家寨的人一网打尽的陷阱。
“啪——”
眼镜男宁伟奇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
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举着一包土法制作的炸药,这个有着书卷气的狡诈的男人呵呵地笑道“老大,对不起了,我有着自己的远大前程,我的一生不该和匪气沾边儿。”
宵小之人康巴东连连点头,恭维道“是啊,宁哥可是有着好前程可奔呢。”
就在打火机的火苗要接触到炸药包的引线时,忽听一声火枪的枪声。
宁伟奇难以置信地回过身去,十三个身穿苗家新娘服装的女子正愤怒地看着自己。
为首的女子手握一杆冒着青烟的火枪,纷纷落雪中,姣妍的女子眼中是满满的愤怒。
“你——”宁伟奇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举着炸药包。
孟水芸大声呵斥道“不错,我就是孟水芸,上海皇帝杜月笙的义妹。人人向往前程似锦,但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眼镜男宁伟奇瞪着一双骇然的眼睛扑倒在孟水芸的面前,打火机和炸药包滚落在地上。
宁伟奇的后背上鲜血汩汩而出。
这个曾在上海求学的,沈家寨唯一的读书人在康巴东告知孟水芸真实身份时,立即想到了一条美好的通天捷径。
本以为通过放走孟水芸可以卖给上海皇帝杜月笙一个面子,可以一脚飞黄腾达。
黑边眼镜掉在雪中,眼镜片碎裂成无数块。
一个月前,这个读书人还曾坐在土司岩里期的府邸里和八字胡,土司岩里期,共同谋划着一个庞大的发财计划,当然这计划的第一步就是铲除沈家寨的势力。
像老鼠一样弓着后背的康巴东背对众女,胆怯地,小心翼翼地朝一旁溜去。
“陈兼旭——”孟水芸冷冷道。
康巴东猛然举起双手,浑身颤抖地缓缓转过身来,骇然地看着孟水芸。
孟水芸气愤地看着这个曾在曹家渡因为倒卖烟土,被自己命人丢出曹家渡的地痞。
没有想到世界如此之小,这个地痞竟然是康家寨的人。
扑通一声,康巴东跪倒在地,哀求道“二当家的,看在我也曾在曹家渡住过的份儿上,您饶我一命吧。”
孟水芸举起手中的火枪,道“不可能——”
就在孟水芸要射击时,一把钩钩刀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正好切在康巴东的脖颈部。
鲜血汩汩而出,康巴东,这个曾化名陈兼旭,流窜各地的地痞张着一张大嘴,脖子一歪,死了。
沛菡猛一用力将康巴东脖子上的钩钩刀拽了出来,大声道“不要浪费子弹。”
……
子弹横飞。
沈老大带着众多的沈家寨的弟兄们和女人们凭借着地形和土司岩里期的家丁们展开了鏖战。
忽听一声明亮的高喝。
“沈家寨的兄弟们躲开——”
抬头望去,悬崖上,十三个身穿苗家新娘装的女子们一字排开,人人手中举着一个土法制作的炸药包。
激动的泪水涌动。
沈家寨的男人们,女人们立即朝后退去。
八字胡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谋划的计策会被突然而至的十三个女子打乱。
就在这个无限恼恨的男人要喝令众人朝悬崖上开枪时,一个个炸药包被丢了下来。
乱石纷飞,血肉模糊。
躲避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的沈老大兴奋地跳了起来,冲站在悬崖上的孟水芸,大叫道“媳妇——”
不等他说完,几块被炸飞的乱石和残肢断臂飞来。
硝烟弥漫中,沈家寨的男人们女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枪朝烟雾中的负隅顽抗的土司岩里期的家丁们射击。
当硝烟散尽,以抢劫百姓财物发家的土司岩里期血肉模糊地躺在轿子上,八字胡不知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