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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的爹,疯了的娘,顾栖梧统统都不打算要!
顾有银的美梦终于在轰然间崩塌破碎,他一口老血,就喷了顾栖梧一身一脸,顾栖梧立刻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对父亲的嫌弃不言而喻。
顾有银却已经朝着顾栖梧扑了上去。他无法接受,他不能相信,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不是他该有的下场!
父女俩当堂就很不体面地扭打在了一起。
“斩立决。”
闻道成猴戏看够了,这才扔下了红头的令签,定了顾有银真正的下场。
围观群众开始疯狂地鼓掌跺脚,欢呼雀跃,为太子殿下的英明,为顾有银的罪有应得。
一直到被五花大绑,押上菜市口的刑场时,顾有银都更多地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满脑子都是太子殿下那冷酷无情的一瞥,仿佛他是什么垃圾。但这不对啊,不应该啊,他是要当太子岳丈的人啊,他明明听到了大嫂当年和皇后说……
再不给顾有银任何回想的机会,刽子手举起大刀,人头落地,血溅三尺,骨碌碌滚远的头仍无法闭眼。
因为在顾有银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正看到报喜官快马加鞭,朝着城北国公府的方向奔去,嘴里依稀在喊着:“恭喜顾世子,贺喜顾世子,南宫高捷,金榜题名!”
今日他葬身乱岗,有人却正意气风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查到制科考试的结果怎么公布,就按照科举高中后的套路来了。v后能够保证的是:一定会完结,主受,he,苏爽甜。全文基调如免费章,写个可可爱爱的古代文。
第二十二章
制科的考试成绩理论上分五等, 但一、二等是虚设, 会特意空缺出来。
据最初推出分等设置的试官所言,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考生心怀谦卑,哪怕是在这场考试中脱颖而出, 也并不代表着你就是最好的。
换言之,考生得了三等, 就是甲科,也就是最好了。
科举里的甲科还会有一甲、二甲和三甲之分, 制科就没那么麻烦了,只有“甲科”一种叫法,因为一场制科考试里能得三等的人, 一般不会超过三个。但这三个名额并不是硬性规定, 可以多,也可以少,只要遵循宁缺毋滥的原则就行。
在过往制科中, 三等连三个人都难以凑满, 一个、两个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甚至会没有任何一个考生可以得到三等的评价。
顾乔参与的这回考题极偏,是试官们有意为之,他们不能反抗武帝为了给太后祈福就增开制科的异想天开,只能暗搓搓的让所有人都通不过。但是偏偏这期的考生意外的争气, 从成绩来看, 反倒是成了一个制科大年,他们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给好文章打低分。
总之, 结果就是入了三等的足有五人,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后也很难再遇。
太子,顾乔,温篆,阁老的外甥白雁,以及寒门出身却在江南一带已因诗词名声大噪的才子陆南鼎。
几乎涵盖了当今所求人才的所有方向,几人各有侧重,却皆是文采斐然,难分伯仲。
试官们有意在殿试之前加一场复试,从五人里再刷下去两个,变成最符合规矩的三等三人。
但是,奏折报上去之后,武帝却并没有同意。
因为……当武帝看到太子的名字也在里面的时候,他就直接喜上眉梢,再顾不上其他了。五个就五个呗,刷什么刷,不许刷!
武帝甚至开心的拿着写了名单的奏折,去了太后的寝宫,和他还在“熟睡”的老母亲聊了好半天。这是自太后昏迷之后,武帝的一个日常了,把很多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股脑的倾诉给了太后听。今天的主题就主要是来报喜。
武帝激动的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翻来复起的就那么几句话,语义简单的仿佛随便叫来一个启蒙的孩子都能比他词汇量大。
“安邦真的出息了啊。”
“安邦,我的儿子,我和梓童的儿子。”
“您快看看啊,他多厉害,您最喜欢的嫡孙。”
安邦是太子的又一个小名,武帝给起的,前面几个皇子都有类似寓意的小名,什么保家、卫国诸如此类。皇子们长大后,基本也就只有武帝还会在私下里这么叫他们了。每个孩子都是武帝的骄傲,只是太子格外的让武帝更加骄傲一点。
“他们想再加个复试,朕没让。”
万一,那个,一不小心把太子刷下去了,可怎么办,对吧?
“儿子这绝不是对安邦没有信心,只是……”武帝觉得太子太辛苦了,实在是没必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考试环境。武帝对太子把自己关在殿内一天一夜的参与制科答题,一直颇有微词,虽然考试结果很给他长脸,说参加就真的拿回来了一个三等的好名次。
武帝离开太后寝宫后,还故作谦虚的和近臣在私下里聊了聊:“啊呀,他才多大,小孩子瞎胡闹,没想到考的还行,没给他老子丢脸。”
其他大臣还要像古已有之的中华家长一样,疯狂的给上司捧臭脚,三百六十度的花式吹。
太子殿下才德兼备,陆海潘江,是大启之幸,是吾辈之福啊!
武帝笑的见牙不见眼,还要艰难的摆手说“没有没有,哪里哪里,你们这样会让太子骄傲的”,可以说是相当虚伪了。
总之,为了保住太子的好成绩,武帝坚决不同意复试。
直接就宣布了尽快进入下一个环节——三四等一并可以参与的殿试。
和科举一样,制科也有殿试,真正的名次和能不能授官,都会在殿试之后见分晓。在贡院里考的有点类似于预试,又称阁试。在殿试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还皆有可能。
“温篆等人也要继续吗?”试官们不确定的再次来询问武帝。不是说温篆等人只是下场陪着伴读候选们试一试吗?以温篆的成绩,这要是继续考下去,到时候到底给不给他官儿?按照规定是得授官的,但温篆也才十几啊,连科举就没经历,实在是太年轻了。更不用说十二的顾乔了。
“为什么不?”武帝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老老实实走寻常路的皇帝,“他们既然考的如此出色,没道理不让他们继续搏一把殿试,这是他们该得的。太子也要一并考的。”
武帝没多做解释,因为他其实已经想好温篆和顾乔的解决办法。
这个好消息随着成绩排名,一并被用金笔写在了红色的榜单上,张贴到了贡院门口。然后就有报喜官陆陆续续的把哪个考生能够参与殿试的好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考生左邻右舍的耳朵里。
由于制科与科举相同又不同的特性,报喜官们是能怎么吹,就怎么吹,只希望能多得一点赏钱。
对顾乔喊出来南宫高捷这样的话,准确的说并不对。
顾乔入了甲等没错,却只是五分之一,并不是真的第一了。但解厄还是很高兴,拄着拐,身残志坚的带着仅有的几个下人就张罗了起来,非要在国公府大门口放三天三夜的炮仗,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公子不是小可怜,亦不是伤仲永,是真真正正靠才华吃饭。
曾经的雍畿神童顾乔又回来了!
他饱受困难,却不轻言放弃,如今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这样的逆袭故事,总是很受市场欢迎,讨人喜欢的。
都不用解厄怎么“不经意”的表露出扬这份眉吐气,那些持续关注着顾有银一案的人,就已经奔走相告,与身边的人一起分享了这样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并替顾乔衷心开心了起来,一句“爽”是如此的直抒胸臆,酣畅淋漓。
给顾家送礼物的人更多了。
不过也有知道当年显国公之事的人在担心,想要试探一下武帝对此的态度。
他们又不敢在武帝面前直言显国公。一如显国公夫妇当年那场草草了事的葬礼,不上不下,无法定义。按理来说,事都过去了,不应该再追究到孩子身上,但谁又敢保证武帝爱极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的狗脾气不会迁怒呢?
他们需要更加武帝更加明确的态度,各种曲线救国的打听。
然后,就被在宫中有些耳目的闻道成给知道了。
太子殿下在主审过顾有银一案之后,虽意外得了一些民心,却也懂得适可而止,没有直接更进一步的接触政务,去挑战他父皇的权威。而是学着顾乔之前的套路,以退为进,在归了案后,就老老实实的回了文华堂,和七位伴读重新读起了圣贤书。一副对权利完全没有向往的安分样子。
这可太特么的假了,几个一直盯着太子的皇子都快被太子突如其来的高洁恶心吐了。
但武帝偏偏就吃这一套,越看太子是越顺眼,逮着个人就要老怀欣慰的念叨一遍,朕的太子长大了啊。
也因此,闻道成反而得到了武帝更多的放权,在做某些小动作的时候方便了不少。
闻道成也不知道显国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大多数权贵和他一样,都不知道,大多数人对显国公府的疏远,只是随大流的一种趋利避害。看别人不走动了,生怕自己踩雷,就也跟着避嫌,滚雪球一般,好像显国公真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
以闻道成对他父皇的了解来看,当年肯定是出了什么让武帝震怒的事的,但这事还不至于大到会牵连别人。
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武帝没有追封,但也没有夺爵,不是吗?
真要是大到无可挽回,也就轮不到顾有银为了那一亩三分地的来虐待顾乔了,顾家谁都别想有个好。
武帝留下这个爵位给顾乔,就足以证明事情在武帝那里早就翻篇了。
但是没人敢赌。若他们一直打听不出来,对刚刚才有了一些起色的顾乔肯定不敢过于亲近,一旦形成某种怪圈,对顾乔未来的发展就很不友好了。
以顾乔的能力,他当然还是会在未来闯出一片天的,闻道成只是希望能让顾乔少一点坎坷是一点坎坷。
毕竟,顾乔可是喊了他一声哥的呀。
嗯,当初闻道成逗顾乔喊哥,想看到的反应是小孩恼羞成怒、抵死不从,这很恶趣味,他知道,但这才是乐趣所在啊。结果,顾乔却信以为真,只要太子殿下想要的,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结结实实、脆甜脆甜的喊了一声:“哥。”
闻道成想看别人羞涩的恶趣味没了,但诡异的还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了心头,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管顾乔什么样,他都喜欢的心肝颤。
闻道成为顾乔正名,倒也没做什么,只是传了一个消息到权贵们的耳朵里。
——制科的试官们最初也有相同的顾虑。
这是真的,被武帝派去主考制科的试官一个个的都是人精。递上五个人名字奏折的原因,一方面是这回甲科人数确实有点超标,另外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顾乔的特殊性,若武帝直接抹去了顾乔的名字,也没有人会奇怪,他们甚至会因为明白了帝王心事而默契的假装这个名单从不存在。
反推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武帝没有这么做,也就代表着显国公是显国公,顾乔是顾乔,事情既已了结在了当年,那就是真的过去了。
武帝看上去粗枝大叶,却意外是个很念旧的汉子。他不太想和别人提起显国公,但当他偶尔因为顾乔想起显国公时,脑海里出现最多也都是这个手下大将过往的冲锋陷阵和悍不畏死,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厌恶。
在明确了武帝的态度后,国公府的大门差点被人给踏平了,哪怕顾乔对外一律是“余毒未清,不方便见客”的说辞,但仍无法阻止大家的热情。
顾乔才十二,有才华,又深受太子的赏识,却少了长辈的关怀,这说明了什么?
简直是雪中送炭、捡漏投资的天赐良机!
连周叔辩都被他精明能干的亲娘耳提面命,绝不能断了之前好不容易才和顾世子打下的坚实友谊:“你和你爹一样,脑子不好,但是运气好。所以,一定不要放过到手的机会,明白吗?你不好好珍惜,好运气就不会再看顾你了。”
周叔辩抱头,护着自己的大耳朵,又有点不服气的想反驳,他特别会抓重点:“您怎么能说自己的儿子脑子不好呢?我脑子不好,您很光荣吗?”
周夫人的和回应和大多数古代母亲一样,讲不通道理,那就打到能讲道为止。
可怜周叔辩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不能还手,只能被亲娘追的满院子跑。像极了他二堂兄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鸡,真鸡,活蹦乱跳爱打鸣能下蛋的那种。
追了有一会儿,周夫人才回过味来了,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故意折腾,浪费时间!她这么追他能追的上才有鬼呢。周夫人想通后,就原地停下,拍了拍手,招呼了几个丫鬟一拥而上,让坚持这辈子打谁都不会动女人一人的周三公子,只能投鼠忌器,缴械投降。
周叔辩蹲在廊下,委委屈屈的把大脑袋的一边伸给了他娘:“您、您轻点。”
“呵。”轻是不可能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轻。周夫人已经快要气炸了,肺也跑的快炸了,她拧着小儿子的耳朵道:“就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没有用我告诉你,周叔辩,我看到顾乔的请帖了,去,你必须得给我去!”
顾乔的身体还没好,但他得了阁试的三等,又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个三等并不是最终的成绩,殿试之后还会有变动,若到时候掉了等,再结合他今日不见客的表现,那可就是等着被人嘲了。
没什么理由,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些时候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才会得罪人,没做什么才最为致命。
但顾乔真的没有办法出门赴宴,就想到了由被动变主动,请别人过府一叙的折中主意。宴会不用他操心,有太子派来的四司六局人帮忙准备。顾乔需要做的仅仅是与客人交流,不会太累,宴会一结束便可以原地休息。总而言之,在家里开个宴会,就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一旦确定了要开宴会,顾乔就亲自动笔,给不少最近才相熟起来的公子才子下了请帖,周叔辩就在其中。
“记得提上你祖母的礼物。”周夫人对儿子补充叮嘱道。
周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日里除了照顾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丈夫,就好听一些个坊间趣闻,如今最热的话题自然是顾乔的悲惨世界。周老太太天生一副软心肠,年轻的时候不一定,但老了之后最是听不得这种可怜人的可怜事。她也没那么多政治、阶级方面的心思,只觉得顾乔惹人疼,恨不能接回周家由她来照顾。
“顾国公,我还是见过的呀。咱们家二丫头的手帕交青娘,记得不?不就是嫁给了他嘛。小伙子精神的呀,当年骑在高头大马上去结亲,就没有人不羡慕青娘的。”
司徒大将军家就司徒青这么一个姑娘,千娇百宠,十里红妆,当年也是轰动过一座城的。
“没想到一转眼他们儿子都这么大了。”
显国公府出事的时候,不巧周府也在经历丧女之痛,他们家的皇后就是在这年去的,周老太爷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觉醒来就糊涂了,周家为这两件事忙了个人仰马翻,也就没能关注到家里女儿手帕交的儿子的生活。
再后来,显国公就绝迹在了勋贵圈,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顾老太太在专心闭府教孙子,周家也就没多事。
这让知道了顾乔真正遭遇的周老太太十分懊悔,总想要弥补一二。周老太太也是出身农村,没什么太大的见识,送的礼物也不爱讲究,都是些她自己做的吃食衣物,周叔辩总嫌弃拿不出手,几次让他去送,都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