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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月看了一会儿以后,捂着脸,不好意思再看了,心里替那五个人觉得倒霉。你说说,好好的,偏偏要挑衅赤赢干什么啊,这么不,全让赤赢当成出气筒了。
眼睛虽然看不进,但是哀嚎声却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顾熙月倒是没什么,反正她也不会心软,更不会去可怜他们,这种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让赤赢教训教训也好。
不过,她倒是听说,西草原跟他们这边不一样,离得也很远,平时并不怎么相互往来。西草原的李地主是个财大气粗的土地爷,他的干儿子据说当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发家的福星,自然高高的捧着,所以才会养成今日这种恶少品性。只是,这个恶霸少爷却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了,而且听今天跑来报信的那位大汉所说,应该是来过很多次的。
她放下手,扭过头,怀疑的看了一眼旁侧站着的桑普,心中想,难道是她勾.引过来的?
此刻桑普眼中含泪,眉头微皱,哭得梨花带雨,双拳紧握,紧张不安的盯着赤赢。
顾熙月恍然大悟,看样子,那个恶霸可能是为了桑普的美色,所以三番五次来找麻烦的。
被赤赢单方面殴打完的几个人,东倒西斜的趴在草地上,一声也发不出来。
赤赢拎着鞭子朝顾熙月走过来,单手撑马,终身一跃,又原封不动的抱着顾熙月了。他并没有看桑普一眼,拎了马缰,准备要走。
桑普忽然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了马头前面,声音颤抖的唤着赤赢的名字。
赤赢眉头紧锁,握着马缰的手不知的用力,手背青筋突出,骨节泛白,显然是忍着极大的怒气。
桑普还要泫然欲泣,哭哭啼啼道:“赤赢,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还是在乎我的……”
赤赢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冰冷的吓人:“让开!”
“赤赢,赤赢,我不让,我不会让你走的!”桑普拼命的摇头,大力的长着手臂,一动不动,拦住赤赢的去路。她一边哭一边喊:“赤赢,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只是在跟我怄气,你走的这两年也只是在生我的气!”
赤赢顿时就被气乐了:“我走的这两年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简直莫名其妙!”
桑普茫然抬头,看见顾熙月的一瞬间恍然大悟,尖叫着:“赤赢,你变心了!你变心了,对不对?为了这个女人,你变心了!”
她一边叫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顾熙月:“是你这个狐狸精,是你这个不要脸的,抢走了我的赤赢……啊!”
桑普骂顾熙月的话刚一出口,赤赢已经一鞭子甩了过去。他冷哼:“我可不是耶华,不打女人!我告诉你桑普,今天来管你,是看在我大哥耶华的面子上,但是,你若是再敢说我媳妇儿一句不是,我定会把你打得连你亲阿妈都不认识!滚开!”
桑普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惊吼道:“你媳妇儿?赤赢!你明明从不近女色的,你怎么可能有媳妇儿?!”
坐在四蹄背上的顾熙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个桑普姑娘,脑子可能有问题,而且还是挺严重那种。
桑普一直尖叫着,显然不相信赤赢的话:“是她勾引你的!是她引诱你的!啊!”
赤赢忍无可忍,又是一鞭子,下手毫不留情。他长腿一夹马腹,四蹄立即欢腾起来,纵身一跃,从桑普身上跳过,狂奔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
呼啸而过的风声,把刚才的喧闹全部吹散,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相拥的骑在马背上,蓝天白云伴清风,绿草香气马蹄声,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跑了很久,赤赢终于勒缰停马,无奈的叹了声:“真后悔过去!”
顾熙月却想起了另个问题:“那个恶霸,你以前认识?”
赤赢点头:“我以前跟他赌过几次钱。”
顾熙月了然,原来是那个时候啊,怪不得赤赢能叫出那个恶霸的名字呢。
赤赢却说:“以前,都是我去西草原那边赌钱,他们西草原的人很少到我们这边来。”
“那桑普为什么会招惹上他呢?”还是三番五次的被骚扰,这件事顾熙月一直怀疑,她总觉得那个桑普可能不是个省油灯,那个伍赐很有可能就是被她引来的。
赤赢皱眉,道:“桑普退了我大哥亲事那年,伍赐去她家提过亲。”
顾熙月瞪大眼睛,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是桑普没同意,于是伍赐死缠烂打了三年?
赤赢又说:“那时听说,是伍赐放了话,说他以前钻过桑普的帐子,觉得滋味不错,要纳她做第三房妾侍。我们这边,也只有西草原的人家会养妾侍,桑普家自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没有人会正头娘子不做去做妾的。后来,也听说伍赐并没有再来缠过她,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之后,当时十五岁的桑普一直被人提亲,追求她的草原儿郎也十分的多,所以,我这次回来之前,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成亲!”
顾熙月了解这里的风俗后,也知道在他们这里,年过十四的姑娘就可以允许小伙子们钻帐子了,年过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年过十六岁就必须要出嫁了,而桑普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却依旧还是没有选定人家嫁人,确实是族里的异类。因为躲着族里人,桑普图个清静,就住在了牧场。
赤赢说:“追求桑普的不少,就现在去她家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吧?她好像……对你……很熟悉……”女人的直觉都是敏锐的,顾熙月从第一次见到桑普的时候就知道,她觊觎着赤赢。
赤赢嗤笑一声:“谁跟她青梅竹马?!我和三哥从小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阿爸在牧场,她就算是去我家住,也是在村子里,怎么可能是一起长大的?她退掉我大哥亲事之前,除了年节之外,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四蹄带着他们找到了自家的牛羊群,赤赢下了马后,扶着顾熙月也下了马,边走边说:“她以前倒是跟着大哥来过几次牧场,我阿爸还教过她耍鞭子呢。不过,通常那个时候,三哥都带着我远远的跑出去玩,三哥嫌她烦。你知道,我们家没有女孩子,我们跟女孩子也不爱亲近,就知道她是我们未来的大嫂,仅此而已。不过,”他话锋一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她见到我,脑子就不正常,说一堆听不懂的话,我懒得理她,看在大哥面子上又不能揍她。你都不知道,在她嚷着要退掉我大哥亲事的时,她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顾熙月好奇,究竟桑普当时说了什么,竟然让赤赢这么愤怒!
赤赢一肚子怒气,噘嘴的模样倒是有点像是傲景,看样子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应该跟傲景一样调皮。他憋着怒气道:“算了,这话我说不出口,真是恶心人!就当我从来没听过!”
见他愤怒不已,顾熙月虽然有些好奇,但自然不会问。在满足好奇心和不让赤赢不开心两件事中,顾熙月自然是选择后者,好奇心什么的不重要,赤赢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桑普事件过后,风平浪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赤赢和顾熙月甜甜蜜蜜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两个人就在广阔无垠的草场上,骑骑马,放放牛羊,编编花环,躺躺草地,日子过得惬意又悠闲。然后,这种好日子过得很快,几乎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沃西骑着马来替换他们了。顾熙月没有办法,只能恋恋不舍的跟着赤赢回了村子。
赤赢知道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私下里跟她承诺,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会带她来。两个人是中午吃完饭从牧场离开里的,骑了一路的马,整整三个时辰,起初,顾熙月还有心情看看四周的风景,慢慢的她就开始迷迷糊糊的,赤赢坐在马背上抱着她,贴着她耳朵劝道:“睡一会儿吧,到了村子我喊你。”说完这话,他还刻意让四蹄减慢了速度,让坐在马背上的顾熙月舒服了一些。
傍晚前,赤赢和顾熙月终于回到了村子里,进了家门。
家里来了客人,赤赢和顾熙月回去时,那客人还没有。赤赢领着她去打了一声招呼,是一位大婶,赤赢管她叫“乌雅大婶”,顾熙月也礼貌的跟着叫了一声,那大婶夸了他们两个人两句,米塔就让赤赢带着她回屋休息去了。
顾熙月在马背上算是睡了一下午,并不太累,回到屋子里整理了一下东西,就决定下楼去帮米塔大婶准备晚饭去。刚才听米塔大婶说,耶华并不在家,去了镇子上的商号,听说是朗吉前几天走马帮回来了,耶华去商号帮忙,顺便让朗吉回家住几天。
顾熙月下楼时,刚走到楼梯,就看见米塔大婶正在送乌雅大婶出门。那乌雅大婶便走边说:“米塔呀,你也不用着急,你们家耶华人那么好,你家出的聘礼又多,肯定能找到愿意嫁给他的姑娘的。”
米塔大婶愁容满面:“你说我能不急吗?耶华过年就二十五了,村子里像他这么大,孩子都七八岁满地跑了。这个月又说了三门亲事,全都没成。原本想着南贾村的那位虽然容貌普通了些,但只要能好好的跟耶华过日子,就算应了她阿爸阿妈,给三倍聘礼也行的。没想到,这昨天还说的好好地,今天就变卦了,哎……”
“哎,这个东西讲究缘分。”乌雅大婶忽然神神秘秘,凑到米塔耳边,自以为没人听到的小声说:“你们家的那位熙月姑娘,不是跟耶华挺相配的吗?不如撮合撮合他们?”
米塔大婶顿时变了脸,略有些为难道:“那姑娘是跟我们家赤赢的……”
乌雅大婶急急忙忙打断了米塔大婶的话:“我是听说,那桑普还没成亲呢,而且前阵子还透露,喜欢你们家赤赢呢,闹得风风雨雨的,我倒是想着,不如就让耶华和赤赢换换,耶华娶熙月,赤赢娶桑普,这么着两个人都有了媳妇儿,他们兄弟俩互相换了未婚妻,也不会计较什么的!”
顾熙月没想到,能偷听到这么一出,气得浑身发抖!媳妇儿也是兄弟之间能换的吗?哪个傻子被换了媳妇儿能不计较?!这乌雅大婶究竟在想什么?!
米塔大婶脸色却立即变了,黑云压顶。
顾熙月以为她是生了乌雅大婶提出的这个“换媳妇儿”的主意,所以才黑了脸呢,谁知道她厉声一喝:“不行!桑普绝不不能嫁给赤赢!她是耶华的心上人,赤赢怎么可以去抢?”
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并没有说“熙月是赤赢的心上人,也不能嫁给耶华之类”的话。乌雅大婶又劝了几句米塔大婶,让她别为耶华的亲事着急上火,一切慢慢会好的,然后就出了大门走了。
顾熙月站在楼梯的角落里,一点都不想下去了,她不想看见米塔大婶。这作为母亲的,怎么可以这么偏心?!赤赢不能娶耶华的心上人?难道作为哥哥的耶华,就能抢赤赢的心上人吗?
她愤恨转身,却发现赤赢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米塔大婶的话。他的神情很自然,没有不满,没有愤怒,甚至在她转身回头时,还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顾熙月小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赤赢伸手把她抱住,让她站稳,大掌轻拍她的背,贴着她耳边,小声道:“别为我阿妈的话生气,你放心,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把你抢走!”
顾熙月闷着鼻子,小声埋怨:“她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米塔大婶偏心了,每一次都是偏心别人,伤害赤赢。
赤赢却了然一笑,故作轻松道:“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无数根针一样,扎进了顾熙月的心里,想拔拔不出来,疼痛难忍。
原来赤赢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被对待的,难怪赤赢每回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时,从来没有米塔大婶的影子,说来说去,总是他的阿爸和他的三哥。
她越来越心疼他,手臂环着他的腰,把他抱的紧紧的。
不过,煞风景的人总是随处都有,傲景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然后故作惊吓,大惊小怪的乱叫:“啊,熙月阿姐,你为何要紧紧的抱着我四哥?!”
“……”顾熙月顿时脸红,却并没有收回抱着赤赢的手。她把脸埋在赤赢的胸前,心里赌气,我就抱着不撒手,看谁能把我们分开!
不过,傲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他并不在乎赤赢和顾熙月现在的动作,而是蹲在了顾熙月旁边的楼梯台阶上,蹲在了,跟顾熙月保持同一个高度,然后软声软语的说:“熙月阿姐,我也想要四哥那种鞋子……”
顾熙月:“……”
这孩子对那双软面布鞋是有多执着啊!
傲景蹲着,依旧可怜兮兮的说:“我问过岚卓,她不会做那样的鞋子。”
顾熙月松开赤赢,在赤赢暴力赶走傲景前,先一步问他:“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岚卓会做,她会做给你?”
“那当然了,我们家岚卓针线很好的!”他站起来,伸出脚,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脚上动物毛皮做成的靴子:“看见没,这就是我们岚卓做给我的,合脚又结实,羡慕吧!”
顾熙月攥着赤赢的手,朝他调皮一笑,道:“赤赢,不如,我们把你的鞋子借给傲景,让他带去给岚卓姑娘看看,按照岚卓姑娘的聪明,看一眼就能做出来。”
赤赢却不乐意了:“不行,我就一双,给了这小子,能拿回来才怪呢!”
傲景不服:“那你就让熙月阿姐给我做一双!”
赤赢跟他斗嘴:“凭什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闹腾了起来。
顾熙月挺奇怪的,他们两个斗嘴吵闹,虽然都试图把对方堵得无话可说,但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毫无顾忌。而且因为赤赢和傲景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特别像,两个人就像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少年和成年的对比。不知道,赤赢像傲景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调皮可爱。她想,可能会吧,米塔大婶虽然偏心,但赤赢有宠着他的阿爸和哥哥,他也可能会是调皮可爱,无忧无虑的。
晚饭自然还是顾熙月帮着米塔大婶做,不过顾熙月虽然因为偷听到的内容情绪不高,但米塔大婶却依旧跟往常一样,对她很热情,对赤赢也很热情,对傲景也很热情。
如果不是听过那些话,她真的看不出米塔大婶会那么偏心。
在家里吃饭跟在牧场上吃饭不一样,家里一般会吃米,但牧场里的干粮就只能是干馍馍和窝窝头。顾熙月曾问过赤赢,为什么不能再牧场上煮米吃。赤赢想了想,他说:“下回我们再来,我带些米,以前没试过。”
顾熙月:“……”
原来是因为没试过,所以牧场才不吃米。不过,在牧场生活了一个月,顾熙月却觉得,在牧场吃米是相当费事的。虽然牧场跟以前她借宿过的那个草原很像,但气候上还有有些差别。干馍馍、干窝窝头,挂在帐子旁边的小棚子上就行,跟那些风干的咸肉干挂在一起,等到吃的时候摘下来,就可以直接吃了。但如果是米,就需要水、需要锅现煮,且不提耗不耗费时间,单纯就保存上来说,十分的费劲。因为如果吃不完的米,只能继续放在锅里,而不能挂在棚子顶上。
赤赢告诉过她,他们这的草原夜里会有一些动物出来觅食,如果食物不挂起来,很容易被糟蹋。当然,这跟奶茶还不一样,奶茶可以当天喝掉。所以赤赢就算下次再提出带米,她也不会同意了。
吃饭的时候,傲景聊起,说正赶上农闲,族长决定过两天办个夜下舞会。
☆、第43章 .
夜下舞会?
顾熙月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舞会。
傲景非常积极的跟她解释:“夜下舞会呢,就是族里未婚的男女,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的晚会。”
原来他们风俗里,每年农闲的时候都会举办夜下晚会,为的就是方便未婚男女们相处。如果在舞会上玩的好的,可以私下里相约,开展一场夜间游戏。更让顾熙月惊讶的是,夜下晚会非常鼓励小伙子钻姑娘帐子活动,如果有小伙子没有得到姑娘允许钻帐子的允许,会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听完这话,顾熙月立即就去看赤赢,眼神中略带了一些怜悯。
赤赢被她的眼神瞪得发毛,立即解释:“丢脸是指去请求钻帐子的人,我没请求过,自然不会丢脸。”
一侧的傲景哈哈大笑,笑的东倒西斜,双手还时不时的捶着桌子:“熙月阿姐,你想什么呢?就我四哥还能在夜下舞会上丢脸?你可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都主动邀请我四哥去钻帐子呢!只要我四哥在,舞会上最抢手的男人永远都是我四哥,哼!”
顾熙月偷瞄了一眼赤赢,发现他的脸微微有些红。她又问傲景:“姑娘家也可以主动邀请别人……那个呀?”
傲景奇怪的看了一眼顾熙月,坦坦荡荡的解释:“那是当然,男子汉追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但如果姑娘家有自己喜欢的人,表达出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呀!”
到了最后,傲景特意拉着顾熙月叮嘱:“熙月阿姐,夜下舞会那天,你一定要看住我四哥啊,别让人把他撬走了!”他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觉得,你被撬走的可能性更高。”
顾熙月:“……”喂,至于对她这么没信心吗?她对赤赢可是始终不渝,坚贞不变的!
傲景撇着嘴摇头道:“因为我四哥以前就放过话,他不喜欢钻帐子,太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