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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昆仑山的神使大人降临,施展了治愈术,令得上万人免于疾苦。

那时的她也曾经远远的在空中见过一次姬白,对方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帷帽,连那一丝白发都未瞧见。

周围的民众都跪在地上,向空中的姬白膜拜着,看待他如神灵。

她在不久之后又见过金虞堂的华丽船只,金虞堂早就停止了给贵族的巡演,虞染也已经封笔多年,那艘船已经成为伶人们遮风避雨的地方,彼时戴着帷帽的虞染站在船头舍粥济贫,手中拿着聚骨扇儿轻轻摇着,却是无法看到他的真容。

据说,那个时候的“杀神”闻人奕一直带着东陵卫,镇压着各地的暴乱。

据说,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妖孽男子,美貌绝伦,富可敌国,本欲大发战争横财,开设了无数的赌场和堂子,却在民不聊生之时又弹奏了一曲妙音,一曲儿《十面埋伏》、一曲儿《故人辞》,让无数人心痛流泪,他转身把挣来的银钱都归还于民众,从此消失在人界,来去无踪,她曾经想过原来这样的男子也有着悲天悯人的心情,不过此人必是花惜容。

那时候,天书也没有出世,没有人知道璇玑天书,自然也没有容夙出现。

而苏墨在那个时刻与七个契约者也并无任何的交集。

苏墨没想到前世的自己居然就与这些男儿失之交臂,确实可惜。

前世天下大乱,各种灾难一发而不可收拾,渐渐成为了恶性循环。

直到她二十八岁后,天空城太子力挽狂澜,七国终于各自安定了下来。

三十岁,她回到了故土,流离的生活让她无法提升实力,修仙之路从不奢求,她已经变成了三十岁的妇人,已经无心无力去寻找师缨。怎知接下来的噩耗不断传来,她发现苏家的人在战乱中并没有人留存,而兄长姐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就连家族的长辈也没有人活着,这世上居然只余下她一个人,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这世间已无净土。

苏墨感觉到自己生无可恋,目光空洞,一个守在了苏家的宅子后院,那里有一片竹林,三亩菜地,不久后她生了一场重病,无钱无药,她索性放弃了医治,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历史长河,众生无数,生生死死,她的下场和寻常人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苏墨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把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下,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风花雪月固然美好,天下太平夫复何求?

此刻,痛定思痛,苏墨却沉吟了起来,现在的自己与前世的自己已经活得截然不同,没想到她在人界立下七个契约的同时,身上又肩负着平定天下的重任。试问她在天界究竟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何德何能?但见苏墨的唇边漾起淡淡的微笑,只因她想起了七个契约者,虽然她的身旁有七个绝世的男儿,让她身上也围绕了一圈儿神圣的光环,但苏墨向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

她的心态很平和,遇事也处变不惊。

她眨了眨美眸,开始思索这些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联?

一想之下果然想到了端倪。

思前想后,苏墨已经渐渐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前世的战乱根本就是人祸,而非天灾,其中主要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天空城发生了一场内乱,天空城的太子爷与众多的势力发生了冲突,虽然具体的事情苏墨不清楚,但是天空城一乱,诸多的势力也互相争锋相对,几国的帝王为了站队成为了棋子,互相争斗,随之七国也发生烽火与战乱。

那时候的散修们与现在不同,虽然趁火打劫,但并没有劣迹斑斑。

只因为天下大乱,齐国周围尽是穷人,富商与富农们都被牵连到了里面,甚至隐门也参与到了战乱中,民众所有的利益都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其余富足的势力则手握重权,不是散修们可以碰触的,而他们已经失去了打劫的意义。

但是这一世,发生了剧变。

前前后后的事情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已变得截然不同。

想到这些,苏墨抿了抿嘴唇,没想到自己重生后,七个契约果然拥有不同的意义。

人生啊!真是处处充满了奇迹。

天下乱,妖孽出,苏墨觉着大概有些道理,自己与谢千夜立下夫妻契约之后,又与他在山洞内行了敦伦之礼,他由此达到了化神期的实力,却在无意之中化解了一场人界中巨大的灾难。

自从谢千夜达到了化神期,成为独一无二的强大存在后,那么在天空城中,谢千夜的地位已经非常的稳固,必然再不会发生任何类似的叛乱问题。

既然天空城没有叛乱,那么,七国之间也不会发生大乱局。

苏墨微微舒了口气,迷人的眸子流转着,潋滟迷离。

暗忖原来这一切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还真是让她感觉到匪夷所思。

苏墨一双星子般的眸子微闪,暗忖这世道似乎也有另外一些小小的改变。

说来说去便是前世的这个时候,散修匪类并没有出现如此猖獗的行径,苏墨这个时候忍不住暗自嘀咕,全是因为自己与契约者们在昆仑山内打击了吴尊子之后,这些散修的势力方才横空出世,打家劫舍,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最后必然成为天下不稳定的一大因子。

苏墨美眸凝了凝,指尖在下颔上轻轻一点,薄唇泛着迷人的色泽,认真的思索着这一切,暗道果然自己立下契约后,这一世与前世的细节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天空城固然已经无碍,但眼下却有这些散修匪类们还在人界四处肆虐,为所欲为。

不过区区上万多人的散修匪类们,在数目上看去,比起前一世的乱局并不算什么,似乎不能成为气候,但是苏墨却并没有丝毫姑且放任的意思,因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毕竟,这些散修的癫狂行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七国的商业往来。

各地的商户都深受其害,而越来越多好逸恶劳,品行不端的散修匪类们似乎都尝到了甜头。

只怕会有更多散修会加入到这些匪类的行列,会让世人再次陷入水火。

秋日到了,正是丰收的好时节,而匪类也正是需要钱财过冬的时刻。

苏墨在心中暗自算计了起来,看来对付散修已经刻不容缓,迫在眉睫了。

如今,苏墨抬起了氤氲艳丽的美眸,心中轻嗤了一声,已有了大致的想法,散修的主力们不过都在这个镇子的周围盘踞,还有一部分涌到了苏家方向,目前也只有这些散修们的风声最劲,只要她处理好这两批散修匪类即可,只要她能把这些匪类通通都压制住,围剿干净,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余下的自然也就不成气候了。

此地的散修已经由谢千夜来处理,她想应该用不了太久。

她眸子半眯,接着扳着如玉般晶莹漂亮的指头,一根,两根,三根。

一日,两日,三日,只要三日……她就可以完全把这个镇子清理干净。

苏墨思忖了片刻,觉着自己与谢千夜完全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轻而易举地做到,她的心情瞬间就感觉到了愉悦。此后,人界没有这些惹人烦恼的事情,她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去天界了,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桩事情,苏墨眉梢一挑,遮住她心中的阴云也就散去了一大半。

只是苏墨不清楚若是自己回到了天界,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一番情形?

苏墨沉默了很久,觉着自己身旁的事情就像一个又一个未解的谜,正等待着她来慢慢地解开。

思索间,忽然谢千夜沉稳的声音从另一侧淡淡传来,“墨儿,怎么?睡不着么?”

苏墨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对方那温柔的目光,她心头一动,接着闭眼假寐,这年头这些契约者骨子里都有些狼性,可千万不能随意招惹,免得这个男人突然间兽性大发,对她做些不轨的事情来,前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精力似乎永远都用不完的。

谢千夜回头,看到苏墨窈窕的完美身姿,只是一个背影也着实令人惊艳。

这姑娘本就妖艳美丽,生得翩翩,秀发此刻已披散开来,一头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前,露出如天鹅般优雅蜿蜒的曲项,弧度优美,白皙可人,委实让人心动,尤其是黑色睡裙下修长如雪如柱的美丽长腿,若要盘在男儿腰间,更是销魂,一旦想起今晨在林中的销魂滋味,谢千夜勾了勾嘴唇,深邃的眸子闪着犀利的目光,心头也是一热。

固然心动,但谢千夜毕竟已是千岁“高龄”。

他素来自律,又是个体谅旁人的贵族男儿,翩翩君子。

他知道从昨晚到今早,苏墨已被自己折腾的疲惫不堪。

他毕竟有了前世的记忆,对前世三年的记忆历历在目,且每一次欢好的情形都印在他的心中,刻骨铭心,而且在不久前还温故知新了一番,自然不如其他契约者一般不知道节制。

如今,谢老大也只能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强制着自己忍下欲望,努力不去拥住眼前美丽的佳人。

他索性转过眸子,只看着周围的家具,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接着提起笔来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时苏墨把手臂遮挡在了眼上,袖子一扬,露出了半截莹润如玉的皓腕。

她悠悠地睁开一只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男子居然展现出了君子之风。

沉吟片刻,她知道瞒不了太久,索性转过身,低低唤了一声道:“紫詹?”

这女人居然装睡,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的,谢千夜浅浅的笑意从唇边流露。

但见他幽暗的眸子里更加的深邃,唇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墨儿,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防着我,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我从来不是食人不吐骨头的狼,你也不是弱不胜衣的羊,如今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急于一时,你还是早些安歇罢。”

听到这个男人居然一口一个狼,一口一个羊。又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娘子。

苏墨不由弯了弯嘴角,仿佛他真不会把自己怎样。

她仔细的想了想,前世他虽然每晚都宠幸她,但在她身子不适的时候从来不碰她,只拥着她安眠,所以此人还是有些节操的。

于是她慵懒的坐起了身子,仿佛柔若无骨地靠在被褥上,从手中拿出了一块玉佩,上面写着一个端端正正的“谢”字,口气绵绵软软,语气揶揄地道:“哦?没想到天空城太子爷竟然这么体贴,我以为你夜夜都喜欢宠幸嫔妃的,原来不是,你性情果然与前世大不相同?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

若对方是花惜容,自己倘若这么说他,他一定会化身为狼,但是苏墨知道谢千夜不会。

谢千夜挑了挑眉,夜夜宠信嫔妃?她还真是敢说,分明自己只有她一个女人。

还有她手中的玉佩,他当然认得的,分明是她有一群契约者。

于是,谢千夜面无表情的玩笑道:“恩,许是人老了!”

苏墨侧着头,一脸随意地道:“若是你也老了,那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谢千夜道:“本人外表不老,但是人心已老了,所以人就更寡淡了。”

苏墨半眯眸子,伏在榻上的优美身段如云一般,身子前倾出迷人的弧度,唇边漾起春风般柔和的笑意,低语细声的说道:“紫詹?有些人是人老心不老的,否则有些男人那么老了还要娶妾,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更应该娶妾。”

“娶妾,与我何干?”谢千夜身形高大沉稳,语气不解地说道。

“是你姨母是让你娶妾,可惜如今西玉凤好像已经走了,要不要追回来?否则遇到了散修可就惨了。”苏墨翘起一只玉足,故意翻起了旧帐。

“西玉凤是谁?”谢千夜抬起眸子,居然没心没肺地问道。

“嗯?隐门众人都说谢千夜过目不忘,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漂亮女人,若非这个女人我们两个也不会来到这里,她也算是我们的媒人。”

“她是媒婆?官媒还是私媒?”谢千夜又随意地说了一声。

“紫詹,就是那个赛妖姬,隐门欢场中的女子。”苏墨微微侧过头来,她本来对她兴趣不大,但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听说有人叫赛什么什么的,尤其赛的是自己,就是心量再大也会记住这个人的。

“忘了,我除了你之外,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谢千夜又随意在纸上绘了几笔。

“哦?娇姨说她是真的爱你,比我好多了。”苏墨故意语气中带着一些嘲讽。

谢千夜唇边“嗤”了一声,居然嘴上无德地道:“居然说爱情?这世道真有意思,男盗女娼何其多也,有人都成为妓女了还在幻想爱情?委实好笑。”

苏墨没想到这位也是一个毒舌,她怔了怔,唇角扯出一个讥诮迷人的弧度,悠悠一笑说道:“紫詹,你难道真的愿意陪着我一个人?”

“当然了。”谢千夜想也未想的回答着她,“君子一诺。”

“真的不想要红颜知己?”苏墨已经起身,深深地看着他。

“墨儿,你信不过我?”谢千夜无可奈何地抬起了眸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嗯,我相信,也很高兴。”苏墨看了他片刻,眸光闪了闪。

“对了,方才你一直没睡,在想什么?”谢千夜出言问道。

听闻此言,苏墨的表情顿时认真了起来,她端身正坐,优美的唇角微微一抿,深深说道:“紫詹,我在想,前世的我过的很苦很苦,我曾经经历过很多事情,深受其害,所以走时,想要多留下一些东西,留给苏家,留给世人,那么我也不虚此行。”

“好,你说什么什么就是什么。”谢千夜目光流露出一丝同情,接着一副对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看来这个小女人,上辈子离开了他,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这时候她应该给自己倾诉倾诉过去,自己身为男人也应当洗耳恭听。

自古以来夫妻之间最好的交流之地就是榻上,榻前行房,榻尾倾诉。

苏墨却是笑眯眯的说道:“紫詹,我饿了。”

谢千夜嘴角抽了抽,从桌下拿出一个食盒,“我知道,所以早有准备。”

苏墨接过食盒,轻笑一声,暗道此人倒是心细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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