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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英盛了一碗米饭放在盛子越跟前,笑容有点神秘:“快点吃!莫管别个。”

外婆这个神秘的笑容在原主的记忆里代表一件事——饭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盛子越拿起筷子扒饭,悄悄地扒开面上的米,一股浓浓的煎鸡蛋香味窜进鼻腔。

一个煎得裙边枯枯的荷包蛋。

陆建华鼻子最灵,他抽了抽鼻头,警觉地看着妈妈:“有鸡蛋香味……你煎了蛋?”

徐云英右手拿着筷子,用手腕拍了小儿子脑袋一下,笑骂道:“就你是个狗鼻子,吃你的饭,不然鱼就不给你吃了。”

陆建华缩了缩脖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望向盛子越:“你肯定藏了好东西!”盛子越用米饭盖住荷包蛋,理直气壮地说:“没有。”

徐云英觉得好笑,夹了一块咸鱼放进小儿子碗里,说:“你是舅舅,不能抢越越的东西,赶紧吃鱼吧。”

这鱼是陆桂枝拿回家的。县里的水利局因为经常下乡修建水利工程,吃鱼不是难事,单位发了鱼她都会送一大半回来,徐云英把鱼腌了慢慢吃,也算是增加点饭桌上的荤腥。

陆建华最服这一句“你是舅舅”,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地咧嘴一笑,讨好地看着大姐:“姐,我是舅舅,我要保护越越,是不是?”

陆桂枝笑得差点岔了气,连忙将嘴里的米饭吞了下去,连连点头:“你最懂事。”

陆蕊坐在桌角专心夹菜、扒饭,看着他们的互动感觉有点酸。奶奶对盛子越比对自已好太多了,凭啥?我姓陆、她姓盛呢。

明明是盛子越抢自已的衣服,奶奶拉偏架,说什么原本就是她的。自已的娘只关心肚子里的弟弟,看到大姑送来的一包红糖、一包芝麻就咧开了嘴,根本就不帮自已说话。想到这里,她狠狠地咬了一口咸鱼,这鱼真硬!

吃完饭,收拾了桌子,陆桂枝扯了扯徐兰英的袖子,示意说几句悄悄话。徐兰英把女儿带到西屋,赶了陆建华带着盛子越出去玩,母女俩开始说私房话。

陆桂枝压低了声音:“桃庄爱占小便宜,偷拿了越越的胡壳油,这样不好,你得说说她。”

徐云英叹了一口气,抿了抿额前的碎发:“桂枝啊,你妈我真难啊。桃庄再有不是,也是陆家的长媳,良华非看上了她,怎么办?家和万事兴,只能忍着。”

正说着话,在岳母家吃得一嘴油光的陆良华迈步进了堂屋。

陆家老宅是一进五开的老式土砖房,正中央是宽敞的堂屋,西边两间卧室加灶房,东边两间卧室加茅厕和猪圈。

陆良华听到西屋有细碎的说话声,探头一看,见母亲与大姐坐在一起,脚步顿了顿,咳嗽一声便走了进来:“妈,你跟姐说了起屋的事了没?”徐云英犹豫了一下:“没呢。”

陆良华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蹭到母亲身边,看着陆桂枝说:“大姐,你看咱陆家人丁兴旺,老屋不够住。我前几天从大队部批了宅基地,准备起新屋,就是……没有钱。大姐你是吃公家饭的,手头肯定攒了不少钱,借点钱吧?做了屋专门给你留一间,怎么样?”

陆桂枝看了一眼母亲,见她虽然抿着嘴没有吭声,但眼里却也流露出一份期待。农村人谁不想做新屋?有生之年能住上自已砌起来的新屋,是件多么风光的事!母亲和自已唠叨过几回呢。存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办大事么?

陆良华瞟了一眼陆桂枝,笑容带着丝讨好:“大姐,家里供你读大学不容易,现在起新屋你怎么也得帮帮忙啊。”

看着弟弟企盼的目光,陆桂枝张了张嘴,有些挣扎:“借……借多少?”自已并不是什么有钱人,攒下的钱都是一块一块省下来的。想到盛同裕和自已吵架,想到盛子越扒彭局长家门缝偷听收音机,想到财务室门口同事的议论,她内心不想借。

可是,想到父母对自已的恩情,想到母亲操劳一辈子不容易,想到弟弟与自已血脉相连,她又不忍心拒绝。

“三百。”陆良华比出三根手指头。

“什么?”陆桂枝瞪大了眼睛。

“打地基、起土坯、上梁、门窗……七七八八算下来怎么也得五百块。大姐你借我三百,其余我来想办法。”

陆良华狮子大开口,为的是探底。他想着大姐手里肯定有钱,但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先喊高点,再慢慢降。钱到手了做不做屋还不是自已说了算?买个收音机夫妻俩躺在床上听听戏,想想都美。

陆桂枝鼓起勇气回了一句:“上次,上次你结婚的时候还借了我两百块钱没还呢。”

良华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唉呀,大姐你又不急着用钱,我这要盖屋哪里还得上钱?将来一起还呗。”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这年头讨债的比欠钱的更卑微。陆桂枝求助地看向母亲,徐云英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只怪家里穷,她手上也没有多少钱。

盛子越一直躲在后门偷听,听到陆桂枝沉默,大感不妙。她绕到老屋的正门,一脚跨过对她而言很高的门槛,高喊着:“外婆——”

盛子越一进来,徐云英迎上去一把抱起,脸上笑眯眯的。

看到这个小鬼,陆良华有点头痛。

陆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到了西屋,倚在门边听大人们说话。陆良华一瞪眼:“大妹,你不陪着你妈到这里来做什么?”

陆蕊说:“妈睡着了。”

陆良汉将她胳膊一扯就往外推:“女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插什么嘴!”

这话落在盛子越耳朵里,妥妥的指桑骂槐有没有?她冲陆桂枝一伸手:“妈,我们回家吧。”

所有人都愣了。

徐云英道:“怎么这么急回家?这刚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陆良华咬着牙:“急什么,到底借不借钱,大姐你说句准话呀。”

陆桂枝被女儿这一提醒,忽然回过神来,对呀,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回家吧,反正起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她站起身,从母亲手里接过盛子越,神情也愉悦了许多:“走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动身好,免得到家都天黑了。”

陆良华有点急了,伸出手挡住陆桂枝的去路:“大姐,家里要起屋你不肯借钱,说不过去吧?”

盛子越说:“大舅比我们有钱,为什么还要借钱?大舅穿着新衣服,我爸爸的裤子屁股上打了个大补丁。大舅妈有鸡汤吃,我妈妈没有。妹妹戴了红绸花,我没有。”

就知道是这样!陆良华气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小鬼。

徐云英呆了呆,想到灶房里的那碗鸡汤,心里有些酸涩。女儿和媳妇都怀孕了,可鸡汤只有那么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是谁听话谁吃亏了。

她抓着陆桂枝的手,半天才说了一句:“等后院的鸡崽养大,我让星华给你送去。”

陆桂枝忙笑着安慰母亲:“妈,我都怀孕五个月了,哪里还需要喝什么鸡汤?都留给桃庄吧。”

徐云英略略心安了点:“同裕裤子破了?你怎么不给他做条新的?他是老师,要面子的呀。”

陆良华在一旁不耐烦地说:“大姐,你别喊穷,谁不知道你们双职工,一个月加起来有一百多块钱?至于连一条新裤子都做不起吗?”

他从桌上拿起开水瓶倒了杯茶,殷勤地双手捧着将搪瓷茶缸递给徐云英:“妈,你先喝口水。”

徐云英接过茶缸喝了一口。

陆良华趁机教育大姐:“越越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吧?咱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帮你带孩子,现在娘家有事了你能袖手旁观?可不能只顾自已不顾我们呐。”

陆桂枝最怕家人说她自私,脸上便带出几分焦急来:“我……我没有只顾自已,我这不是一到星期天就过来了吗?”

陆良华正要说话,却被盛子越打断。她算是看出来了,徐云英这个人心软,谁会诉苦谁受宠。陆桂枝不擅长哭穷,所以总被会哭穷喊累的陆良华算计。

既然要哭穷,那就大家一起哭好了。

第5章 收音机5

“外婆,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吵得很凶。”

徐云英一头雾水,连忙问:“吵架?为什么?”

“因为爸爸要买收音机,妈妈说没有钱。”

徐云英望向陆桂枝,目光里带着责备:“你是当家人,管钱的人说没有钱,多寒同裕的心啊?”陆桂枝脸红了,低下头嗫嚅着:“我这不是……想着你说要做屋吗?”

盛子越知道父母的性格,对亲人习惯性报喜不报忧,所以才给了家人一种错觉:他们过得比自已好多了。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自已来说好了。

“大舅在水利局财务室门口还骂妈妈了。”

陆良华急了:“瞎说什么!我那是骂吗?我那是说话。”

盛子越学着陆良华的口气说话:“爸妈对你这么好,全家就你一个人读了大学,现在你进县城有了正式工作却不思回报,你白读了那么多书!”

被人告状了!

陆良华发现自已被这阴险狡诈的小鬼告状了。

徐云英警醒了。

大家庭当家不容易,“厚处往薄处擀”是常态。遇到困难,她习惯性找大女儿伸手,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懂道理。

徐云英瞟了一眼紧张的陆良华,重重将搪瓷茶缸往桌上一放,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糊涂!你竟敢到你大姐单位去闹事!”

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这一巴掌扎扎实实拍在陆良华的后脑勺上。

“刷!”

徐云英顺手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一掸子就抽了过去,结结实实抽打在陆良华下意识抬起来挡住脸的左边胳膊上。

痛!陆良华“嗷——”地一声叫,满屋子窜,努力躲避母亲下一波攻击,一边躲一边喊,“妈,妈!孩子们看着呢。”

徐云英停下追逐的脚步,喘着粗气看过去,盛子越、陆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徐云英冲陆良华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么想要钱,那就自已去挣,莫老是动歪脑筋找你大姐要。没钱就不起屋,有什么了不起。”手拿着鸡毛掸子的徐云英满脸怒容,声音坚决有力,这样的母亲让陆良华从心底里产生出一种敬畏。

陆良华狼狈不堪地退出西屋,卷起衣袖看一眼被抽中的左手胳膊,“丝——”一道浮起的红肿印记赫然在目。完了,老娘这回是真生气了。

陆蕊被良华拖回了东屋,头上的水红色绸花也被扯了下来。好不容易引起盛子越嫉妒的绸花被扯,陆蕊有点不舍。

陆良华咬牙教训她:“蠢人,下次见到那个小鬼记得穿得差一点,我给你买的花啊朵儿的都不许戴,听到了没?”陆蕊一边点头一边疑惑,盛子越小时候有这么厉害吗?

西屋只剩下徐云英、陆桂枝、盛子越三个人。陆桂枝从口袋里掏出钱,这些钱用一条蓝黑格子的手绢包着:“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五十二块。良华想起屋,是好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徐云英只拿了一张大团结放进口袋,剩下的四十二块依然用手绢包着塞回去:“桂枝,你每个月给我十块钱,这份心意妈领了。其余的……你别管,是娘家拖累了你。”

陆桂枝有些惶恐:“妈,这钱就是我孝敬你和爸的。”徐云英将钱收进裤腰的贴身小口袋,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盛子越的脸庞有一刹那出神。

沉默半响,陆桂枝抱着盛子越站了起来:“妈,天色不早了,路上还要两三个小时,我们先走了。”

徐云英回过神来:“等一下。”她低下头,从腰带上扯下一根绳子,绳子那头系着几把钥匙。

她拿钥匙开了大柜门,拿出一包炒熟的黄豆、一罐土鸡蛋、一袋红薯粉条塞进陆桂枝包的大布包里:“拿着给越越吃。”

陆桂枝慌忙推辞:“妈,背不动,我背不动。”徐云英没有理睬女儿,只埋着头往那背包里塞东西。似乎只有塞满了这个包包,内心的不舍才会减少几分。

她细细地嘱咐女儿:“你到家就赶紧扯布给同裕做条新裤子。他是老师,怎么能穿屁股上打补丁的裤子上讲台?别人都要骂你不贤惠。”

“和领导要搞好关系,不能让领导和同事批评。”

“记住了没?”

徐云英一句一句地叮嘱女儿,就怕她年轻不懂事行事不到位。听得陆桂枝连连点头,口袋里那四十二块似乎有些发烫。

直到回到县城,躺在单位宿舍的床上,陆桂枝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这次回娘家只出了十块钱?母亲当着她的面揍了一向受宠的陆良华?

不管怎样,手上有了钱,家里宽裕很多。陆桂枝拿上布票到国营百货商店扯了几尺蓝布,给盛同裕做了条新裤子。

盛同裕穿上这条新裤子,穷怕了、谦让惯了的他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惶恐,连连说:“给越越做新衣服吧,我没事。新一年旧一年,缝缝补补又一年嘛。”

陆桂枝肚子大了,弯不下腰,对丈夫说了句:“你把脚抬一下,我看这个裤边好象长了点?”她瞟了盛同裕一眼,眼里满是心疼,“先给你做,再给越越做。你放心,都有。”

盛同裕这才放下心。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穿新衣服是件奢侈的事儿。此刻新裤子上身,感觉像过年一样,笑开了花,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欢喜。他在屋里走了几步,跺了跺脚、抬了抬腿,笑着说:“蛮好蛮好,不用改。你这肚子也大了,莫太累。”

陆桂枝走到五屉柜旁边,抽开最下边的抽屉,翻了半天从几件衣服中间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浅绿色存折,递到盛同裕眼前:“我们家的钱都在这里了,你去取了买收音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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